等着,要用插着针的鞋底抽打张郎中。两个看守将张郎中夹在腋下拖出小教堂时,
前后都有公安人员护着,在公安人员外面则是一镇和一县等拿着枪却没有穿制服的
民兵。“不要打死他,留他一条活命好开公审大会!”杭九枫叫得越响,拿着鞋底
的女人越是发疯,真正得手的并不多。好不容易来到左岸的河堤上,林大雨刚说:
“公审大会现在开始!”早已等得不耐烦的男人,便纷纷将早已备好的石头瓦片砸
向早已死去的张郎中。虽然情急,却也正合杭九枫和林大雨之意。
“姓张的家伙该不该留?”“不留!”
“姓张的家伙该不该杀?”“该杀!”
河滩上的滚滚吼声盖过了一切声音。杭九枫毫不犹豫地宣布对张郎中执行死刑。
一县迟迟没有取下肩上的枪,气得杭九枫将他一掌推开。一镇手中的步枪有青
烟及时冒出,张郎中却没有动。杭九枫恨不得手把手教教一镇:“再补一枪他就倒
了。”一镇颤抖着开了第二枪,张郎中还像菩萨竖在那里。
“你们哪像杭家子孙,判了死刑的人都杀不死!”杭九枫急了,从腰间拔出手
枪,随手就是一个点射。僵尸张郎中终于倒在潮水一样涌上来的女人脚下。
几天后,有人想起来:“张郎中身上为什么没出血?”“他被人民群众吓死了,
当然没有血可以流了!”杭九枫说得天衣无缝,整个过程也无人发现破绽。
从冬到春,一千多人的天门口街上像张郎中一样死了的有六个。因为周围垸里
杀得少些,算起总数来大致还在千分之三范畴内。
雪落雪融,花开花谢,雪家的收音机只要一打开,除了抗美援朝的歌声,一切
都与镇反运动有关。有则新闻说,一个当新娘的女子,入了洞房后,突然怀疑对方
的身份,经过一系列考验之后,才开始同新郎一起享受天伦之乐。一家名叫《新民
报》的报社经理在广播中说:“人民政府镇压反革命分子越彻底、越干净、越严厉,
越合乎人民的要求。”一个喜欢画马的画家则说:“这些反革命分子罪恶滔天,一
死不足以蔽其辜。”从五月二十日至二十二日,北京市人民政府一口气处决了各类
反革命分子二百二十一人。播音员们在收音机里激动地说,在处决反革命分子时,
成千上万的群众拥向刑场,争相目睹反革命分子的可耻下场。许多群众自动扫路洒
水,好让刑车过时不起尘土,清清楚楚地看看这些反革命分子的下场。
一位作家形容说:“我亲眼看到了排山倒海的愤怒浪潮,听到了雄壮的革命吼
声,按人民的意愿镇压反革命,我们万分拥护。”外面的事情很难让杭九枫激动,
春天即将过完时,杭九枫突然从一件小事中悟出一个大道,感觉到自己总算抓住雪
家的把柄了,才使自己的内心与镇反运动在山里山外掀起的高潮达到一致。
初夏时分,上面的政策忽然发生了变化:镇反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