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荫轩以时事日棘,疏荐张香涛熟悉洋务,请备顾问。两宫密商,迭有电旨,催令北上。恭邸病笃,恐不能久,香涛必兼枢、译,空谈无补,况彼素不满意于汝耶。樵野恃宠而骄,闻香来,岌岌不自保矣。”
李鸿章指出调张进京,是“两宫密商”的结果,并以他的政治经验,判断张将入军机处与总理衙门,以替代此时病重的恭亲王奕訢。
张之洞的反应杨锐与刘光第的密谋,当时并没有告诉张之洞;杨锐等人也知道,若先告之,张必阻之。由此,张之洞奉到闰三月初三日朝廷召其入京的电旨后,一头雾水,最初将“面询”之“事件”,竟当作此时正在兴起的学堂教育之事,下令正在日本考察的姚锡光等人立即回国。闰三月初五日(4月25日),他发电给杨锐:
“急。京。乔:此次入觐,两宫意若何?政府有何议论?速示。仆衰病不堪,所言必不能行,且亦不能尽言,此行于时局毫无益处。瞻觐后即乞罢矣。钝。歌。”
“两宫”,指慈禧太后与光绪帝。“政府”,指军机处。电文中的“衰病不堪”,当然不是真话;但张之洞却因此感到危机,并准备觐见后以病乞休,退出政坛。与此同时,张之洞又发电时在北京的其侄张彬:
“急。京。楼:奉旨陛见,闻慈圣意及上意若何?政府有何议论?众人有何议论?速电闻。经手要事太多,拟二十日后行。初到京时,西苑门外附近有何处可住?速看定。事毕后,住化石桥宅。我衰病日甚,此行于时局必无益。拟事毕后即告病。权、检、彬同览,并告仲韬、叔乔。壶。歌。”
在这份电报中,张之洞也让张彬打探京城上层的消息,虽表示二十日以后方动身,并预定在京时的住处,但其不愿来京的倾向,又是十分明显的。“权”,张权,张之洞之子。“检”,张检,吏部主事,张之洞之侄。他还让张彬将该电传给张权、张检、黄绍箕、杨锐同看。第二天,闰三月初六日(4月26日),张之洞再次发电杨锐和其侄张彬:
“急。京。楼、乔:闻徐相奏请召仆入京,接待德王,怪极,原奏究何措施,务速确询详示。复电务加急字,不然须四、五日方到。壶。(乔。钝)”
直到此时,张之洞还不知道徐桐奏折的内容及清廷调其入京的用意,而听到了由其负责接待来访的德国亨利亲王的传闻。杨锐与张彬的回电,在“张之洞档案”中皆未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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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
也就在此时,安徽布政使于荫霖上奏弹劾李鸿章、翁同龢、张荫桓。于氏此折的背景今天还不能说得很清楚,但非为个人的举动。光绪帝于闰三月初八日(4月28日)收到,将此折留中,也未上呈慈禧太后。此时光绪帝正与慈禧太后同住于颐和园,于荫霖奏折的内容有无向慈禧太后当面报告,今限于材料,无法得知。当日,光绪帝再发电旨给张之洞:“奉旨:昨谕令张之洞即日来京陛见。该督何日起程,著即电闻,毋得迟滞。”这一道催张入京的电旨,很可能经由慈禧太后批准。
张之洞收到后一道电旨后,于闰三月初九日(4月29日)小心翼翼地发电总理衙门代奏:
“电旨恭悉。奉旨陛见,亟应钦遵,迅速起程。惟湖北现奉新章,开办之事甚多,纷纭艰难,骤少一百数十万巨款,众情惶急。减营、筹饷两端,尤为棘手。必须与抚臣、司、道等筹酌大概办法,务求地方安帖。而洞自冬腊以来,即患咳喘、不寐,颇类怔忡,精神疲敝,阖城僚属共见。以时势艰难,不敢请假休息。现在部署一切,尤为艰苦,实无一毫欺饰。惟有力疾昼夜赶办,将经手事件略为清理,大约十数日后即可起程,不敢迟延。再洞愚昧,本无所知,朝廷既有垂询事件,如有急办而可宣示者,可否先为谕知一二条,以便随时豫为筹拟上陈。不胜惶悚。请代奏。”≡米≡花≡书≡库≡ ;http:www。7mihua。com
张之洞此电在字面上有三层意思,其一是湖北事务甚重,其责任甚大,脱不开身;其二是身体欠佳,难承重任;其三是试探朝廷命其入京的真实意图。也就在这一天,张之洞的幕僚陈庆年在日记称:
“粥后,过钱念劬,知南皮师入觐,系因徐中堂(名桐)奏请,并非出于特旨,亦非政府之意。徐亦不过言国事艰难,南皮公忠,请饬陛见,以备顾问,上亦循例俞允而已。饭后,过书院,晤梁节庵。知徐中堂奏上,上意未决,呈皇太后乃定,意召南皮陛见。然则南皮师入京以后或有大用,能否回任尚未能必”
张之洞幕中此时已经得到了具体情报,即张入京后“或有大用”;由此可见,张之洞前引电奏的真实意思是对入京后的前景感到没有把握,而有点不想入京。而光绪帝收到张这一明显推脱的电报,十分气愤,闰三月十一日(5月1日)再电张之洞:
“奉旨:张之洞电悉。前谕该督迅速来京陛见,自当闻命即行,何得托故迁延,致稽时日。至面询事件,岂有豫为宣播之理?所奏毋庸议。”
张之洞奉此严旨,不敢怠慢,第二天即闰三月十二日(5月2日)再电总理衙门代奏,完全换了一副腔调:
“电旨恭悉。瞻望阙廷,亟思趋赴,以申瞻觐之忱。谨当迅速料理,拟于二、三日内起程。无论病愈与否,至迟十七日亦必力疾起程,不敢稽延。请代奏。”
同日,张之洞还分别发电湖南巡抚陈宝箴、署理湖南按察使黄遵宪,询问其政治见解。闰三月十五日(5月5日),张之洞再发电清朝驻法国公使庆常和此时正在彼得堡的前清朝驻德公使许景澄,以了解当时的国际情况及其外国对他本人的评论;并电两江总督刘坤一,路过南京时将与之会面,共讨大计。而进京的一切准备工作都在紧张进行着,启行时间也一推再推。随行的人员选定为钱恂、辜鸿铭、梁敦彦、张曾畴、梁敦教、王家槐,此后又增加郑孝胥。从人选来看,更侧重于外交。闰三月十九日(5月9日),张之洞发电张彬,预定京中的临时住处。闰三月二十三日(5月13日),张之洞到达芜湖,与其门生芜湖道袁昶会面,并发电北京:
“急。京。乔、楼:《申报》言鉴园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