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素条陈,透切时弊,昨因高理臣给谏奏请派其出洋入万国弭兵会,亦近事之差强人意者。”
杨可能也向张之洞报告了此情,而张于光绪二十四年正月二十六日(1898年2月16日)发电,明确说明了他与康的分歧:
“急。京。乔:康长素与仆有隙,意甚险恶。凡敝处议论举动,务望秘之,不可告康。切祷。”
“意甚险恶”,用词已是相当严厉。此是后话。光绪二十三年十二月初九日(1898年1月1日),张之洞发电杨锐:
“京。乔:德教案已结复翻,闻以曹州逐教士藉口,恐终成巨祸。诸当道议论如何,群僚有何高见善策?速示。钝。佳。”
十二月初五日曹州教案发生,张闻讯后要求杨锐查明此期清朝与德国的谈判情况。十二月二十六日(1898年1月18日),张又发电杨:
“京。乔:急。读有电曷胜焦愤。挟借款之议者,此时将此款借我还东洋耶?抑挟从前所借之债耶?长江各口不准擅租,语未解,有派兵船入江护商之意否?速明示。转达乙盦、黄楼,以后来电勿书名。钝。宥。”
“有电”,即杨锐于二十五日发给张之洞的电报,从张复电内容来看,是当时英、俄迫清朝借款事件。英国通过借款要求在长江流域占有优势地位,张对英国具体条件不明,特别是英舰是否即入长江,要求杨查明复电。“乙盦”,沈曾植,“黄楼”,张之洞之侄张彬,张之洞为安全及保密起见,要求他们的来电均不署名。
除了德国在山东修建的胶济路,江苏特用道容闳此期要求修建津镇铁路,对芦汉铁路更有利益上的冲击,张之洞等人决心阻止。光绪二十四年正月初五日(1898年1月26日),张之洞发电杨锐:
“京。乔:急。闻德造山东铁路,已允许。又闻容闳报效百万,请造清江至天津铁路,亦准行,必系洋股,惶骇万分。德路接容闳路,两年可成,德陆军长驱,一日而至永定门。京城危矣。两事皆京城确电,惟不知德路究系如何允法。祈设法速谏阻。中国存亡所关在此矣。切祷。务望即复。钝。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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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
此电的最为关键之语为“祈设法速谏阻”,即让杨锐发动奏折攻势,阻止容闳的计划。此电发出后不久,张之洞又于正月初九日(1月30日)再发电杨:
“京。乔;急。庚电悉。德路造至济南,与我路接,确已议允。容闳铁路,自清江经济南至津,正与德路接。容报效百万,要地有人主持。容名为华商,实系洋股。外国华工多商少,断无巨赀,更无事前报效百万之理。且在美华商财产归洋人保护,与洋股无异,且铁路股票转卖,各国洋人皆有,容路即洋路也。路近款足,两年必成。德路一年必成,胶州到京止一千四百里,德路接容路,陆军长驱,一日可抵京城,不及战,并不及迁矣。总署意欲以容路阻德路,实以容路引德路耳。皆百万作祟也。芦汉路至速须五年,且容路成,西路废矣。容路成,中国危亡即在目前。广雅昨有电奏切谏,不知动听否?必有多人迅速力阻方好。焦急。切盼。钝。佳。”¤米¤花¤书¤库¤ ;www。7mihua。com
“庚电”,即杨锐于初八日的复电,张之洞此电再次说明容闳主持的津浦路与德国将建的胶济路的关系,实际上是开出杨锐作文的主题。根据张之洞“必有多人迅速力阻”的指令,杨锐在京城中也有所行动。张之洞之侄张彬于光绪二十四年正月的密信称:杨锐“又言,前闻容铁路可不办,近又闻虽南北电阻,仍无益,定拟举办。伊拟一文,尚未脱稿,成时觅人陈达,但恐当道之计甚坚,无能挽回了。”杨锐虽遵令“设法速谏阻”而“拟一文”,也准备觅台谏以“陈达”,但已感到“无能挽回”。
前已述及,光绪二十三年底,杨锐与刘光第商议,拟请张之洞入京主持朝政。在他们的密谋下,体仁阁大学士、管理吏部事务徐桐于光绪二十四年三月二十九日(1898年4月19日)上奏,“请调张之洞来京面询事宜”。经慈禧太后批准后,光绪帝于闰三月初三日(4月23日)发出电旨,命张之洞“来京陛见”。由于杨锐此前并没有说明,张之洞也不明底里,收到电旨后,几次发电给杨锐,让其打探消息。沙市事件发生后,清廷见日本有军事干预的迹象,便让已到上海的张之洞返回湖北。军机大臣翁同龢很可能是让张回鄂的主谋。杨锐与张之洞之间有着许多电报往来。恰在此时,另发生了一则事件。光绪二十四年三月,康有为、梁启超在李盛铎等人的支持下,发起保国会。黄绍箕、杨锐、乔树枏皆参加了其中部分活动。天津《国闻报》于闰三月二十三日以《京城保国会题名记》为题,录保国会第一次与会人名单,其中有黄绍箕、乔树枏。《国闻报》于闰三月二十四日以《京城保国会题名记》为题,录“入会列名之人”,其中有乔树枏、杨锐。张之洞很可能看到此两则消息,于五月二十六日发电其侄张检、其子张权,从侧面了解情况下:
“康、梁近日情形如何?仲韬、叔峤与之异乎?同乎?众论有攻击之者否?即复。壶。宥。”
张对杨锐等人的政治态度表示了担心。六月初三日,张之洞再电张检、张权:“康气焰如何?黄、乔、杨与康有异同否?前电久未复,闷极。速复。”“黄”,黄绍箕;“乔”,乔树枏;“杨”,杨锐。张之洞再问此事,仍是保国会的传闻,他因未收到回电而“闷极”。张检等人的复电我虽未见,但肯定报告了杨锐等人在保国会的活动中与康保持着很大的距离。
光绪二十四年六月初五日(1898年7月23日),杨锐之兄杨聪在四川酉阳学正任上病逝。杨锐听到消息,即刻要求奔丧。然此时进入戊戌变法的关键期,张之洞于六月十三日发电其子张权,命其转给黄绍箕、杨锐:
“急。京。张君立:转韬、峤。佳、蒸、真三电未复。昨有电旨催黄遵宪、谭嗣同迅速来京,系办何事?必康秘谋,速复。钝。元。”
“佳、蒸、真三电”,即初九、初十、十一日张已有三电给杨锐等人,此电又让查明电旨命黄遵宪、谭嗣同迅速入京的背景;对张之洞来说,杨锐此时在京的作用甚为重要。他不愿杨离开。杨锐的门人黄尚毅,对此称言:
第38节,
“戊戌诏开经济特科,南皮及张长沙百熙,均以先生应诏。是年六月,先生胞兄听彝先生卒于酉阳学正任,先生痛悼,欲回籍奔丧,南皮电止之。先生不可,定期十五启行矣,而十三日朝旨以湘抚陈宝箴荐,诏先生预备召见。十四日召对”
杨锐屡次参加会试,皆不中。光绪二十四年初,光绪帝从贵州学政严修之策专设“特济特科”取士,张之洞等人保之。按照当时的规定,保荐若至100人,将举行考试。“听彝”是杨聪的号。“定期十五”,指七月十五日。张之洞“电止之”的电报,我还没有找到,但找到六月二十五日(8月12日)张之洞发给张权的电报:
“急。京。张君立:敬电悉。转商茂萱,东海如荐贤,叔峤实为不愧。此人才非仅特科也。可否?祈示复。”
“茂萱”,乔树枏,“东海”,指徐桐。张之洞请乔树枏与徐桐商议,由徐桐出面保举杨锐。与此同时,张之洞的大幕僚、杨锐的同乡王秉恩也于六月二十六日(8月13日)连发两电。其一电给杨锐:
“北京绳匠胡同,内阁杨叔峤:昨电奉慰,想鉴及。闻当远赴,足征友谊纯笃。惟视敛已来不及。酉、涪水陆现在均难遄行。不如即令肖严取道常辰、镇(上竹下旱),倍程前往,部署一切,较为妥速。阁下即欲归视,俟秋冬间为宜。此时暂留,勉应特科,以副师望,以光盛典。至属。秉恩。”
“肖严”,即肖岩,杨锐四弟杨悦。王秉恩请杨悦先行办理杨聪之丧事,而让杨锐“秋冬间”再“归省”。“昨电奉慰”、“以副师望”两语,说明了张之洞确有电报“止之”离京。王秉恩另一电给乔树枏,由其出面劝杨:
“北京绳匠胡同刑部乔茂萱:比来朝政日新月异,阁下信电颇稀,殊深跫望。师帅命即由祥记兑寄百金,以为电资,用完续兑。同人均欲叔峤暂缓出京,勉应特科,想有同情,望慰挽之。东海夙重钝叔,何不特荐马周耶?息。”
“东海”,徐桐。“马周”,唐初大臣。此处指唐代中郎将常何荐其门客马周于唐太宗之事,即让乔树枏说徐桐以保举杨锐。张之洞等人虽以“经济特科”为由阻杨锐奔兄之丧,但最深一层的原因是恐失去其最重要的情报来源。然杨锐似没有因此被说服。七月初七日(8月23日),张之洞又发两电,其一是给杨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