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些是相对小的家庭,平均只有两个人,他们的平均财富也是很少(与男人掌管的家庭800弗罗林相比,佛罗伦萨老年寡妇掌管的家庭的财富平均仅有20弗罗林)。对一个女人来说,年龄的增大即意味着可能面临着守寡:佛罗伦萨60岁的女人,有46%是寡妇;65岁的女人,有53%是寡妇;70岁则有75%成为寡妇。而寡妇就意味着孤独和贫穷,直到有儿子愿意接受她。一位年老的妇女向年轻的同伴抱怨:“我们老了,除了铲壁炉里的灰外,还能做什么?当我们女人变老了的时候,不论是丈夫,还是其他人,没有人想看我们。他们把我们送到厨房侍弄炊事用具并且冷嘲热讽。这还不是全部。更恶劣的是,歌曲也拿我们作为取笑对象!”对一个女人来说,变老就意味着看着孩子长大并离开。变老就意味着承受难以负担的压力和被遗弃,变老就意味着自己是个无用的废物,而过去的温暖和其乐融融一去不复返,完全被人们遗忘了。 。。
个人隐私(9)
佣人的私人生活
家庭的佣人包括家内佣人和其他佣人。十五世纪,在佛罗伦萨,典型的资产阶级家庭的雇佣人员相对较少;佣人的大量增加是十六世纪的事情。(到1552年,%的佛罗伦萨人是佣人)。即便伟大的文艺复兴时期的家庭也雇佣很少的佣人。乔瓦尼?鲁切拉伊的大家庭需要六个佣人,弗朗切斯科? 达蒂尼雇佣五个佣人,但是,普通家庭只雇佣二、三个人,甚至上层资产阶级也是如此。这一规模的雇佣人员在医生、公证人、法官和商人的家庭是很普遍的。社会等级稍低的阶层,如工匠、店主、以及属于“中等之家”的经纪人家庭一般只雇佣一个佣人,而且通常是女性。在比萨(1428-1429年),大规模的家庭佣仆是很少见的。
年轻是一种优势。据估算,1427年,在佛罗伦萨,我们已知的男佣中40%(456人)和已知女佣人中的39%(280人)都在8岁到18岁之间。这个年龄段和家庭孩子的年龄很接近,因而,主人对待家庭仆人就像家长对待孩子:严格,但尽可能公平,有时甚至是宽大为怀。这些佣人不会因为琐事而挨打,他们的过错可以得到主人的原谅。至少像保罗?切塔尔多、 阿尔贝蒂以及乔瓦尼?鲁切拉伊这些作家提出了类似的看法。家庭琐事分配给年轻的佣人来做,描绘这些佣人的词汇包括:仆役(famulus)、家仆(domicellus)、从人(fante)、男仆(ragazzo)、保姆、侍女。当然,不可能允许所有佣仆以同等程度进入家庭私人生活。在有几个女仆的家庭里,侍寝女仆无疑比其他人更多地卷入女主人的私人事务中。但是,在只有一个女仆负责所有琐事的家庭里,这种区分没有任何意义,而且有很多家庭都是这种情况。通常在18岁就完婚的家庭女主人在年龄与她相当的女仆中寻找伙伴;很容易就会把这个伙伴视为亲信知己,尤其是当女人被限在家里,与年龄较大、刻板森严且时常不在家的丈夫共同生活。女仆很可能被迫充当女主人浪漫绯闻的同谋。但这样一些故事,只是小说里的谈资,缺乏统计数据上的依据。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女仆在最隐私的时刻——如穿衣、洗浴和试穿衣服时——协助她们的女主人,并且是女主人名正言顺的伙伴。
十四世纪晚期的佛罗伦萨,富裕的主人为家仆们提供舒适的住处,主人经常厨房附近或房子里的其它地方为他们留出一个房间。佣仆的住处有时具有双重用途,同时充当家庭日常补给品、旧家具、木头、原料和其它物品的储藏室。揉面槽和其它家庭用具的存在,使他们的房间看起来像间工作室。但是,房间里总是有床及床上用品,时常还有椅子。床和床单的加工材料的质地都要比主人的要粗糙,而且经常是别人用过的。女主人将仆人的床上用品存放在自己的箱子里,并监管着它们的使用,但这样做并非是惩罚;孩子也是受到同样的待遇。
佣仆尽管受到主人严密的监管,必要时还会受到惩罚,但他们也得到主人的体谅和尊重。主仆之间经常发展出感情纽带,尤其是在仆人护理主人的情况下。主人的遗嘱里会给那些依附于这个家庭的佣仆予以回馈,赠给他们精美的衣服、金币或一块田地。有时候,主人会在继承人的家里,为仆人留出一个永久性的房间和膳食位置,这样的预备类似于主人为遗孀所做的。伦理学家提出大量的维持家庭和睦的建议,同时针对主人和仆人。弗朗切斯科?迪?巴尔贝里诺特别重视侍寝女仆,因为她的工作涉及到私人家庭的核心。他建议侍寝女仆应该顺从、整洁、朴素、忠诚(不要谄媚女主人)、对孩子用心照顾、最重要的就是谨慎,要非常非常谨慎。 电子书 分享网站
个人隐私(10)
无论主仆双方的善意有多么的多,也无论伦理学家的告戒受到多么好的注意,主仆关系仍然存在困难。只要家里有佣仆,就必定要产生问题。尽管临终忏悔牧师的训诫犹言在耳,但老主人遗赠给佣仆人的礼物有时候被新主任用来替代多年未付的工资。许多其他摩擦,即便没有完全灭绝主仆之间的感情,那么至少也会让这种感情黯然失色。主人抱怨佣仆无能、懒惰、奸猾、上下其手。年轻貌美的女仆,在女主人看来太过轻浮;而取代她们的“老处女”,在男主人看来又过于丑陋。如果佣人能够写信,他们会指责主人冷酷、吝啬、好色以及许许多多其他恶习。怨恨情绪表露无遗:“我希望看到他被绞死,而我决不会抬根手指头去救那个彻头彻尾的撒谎者……坏得流水且狡诈阴险的家伙。”这就是被激怒的马格丽塔?达蒂尼对她家的一个仆人的描述。根据主人更换仆人(和仆人更换主人)的频率判断,不信任的情绪在主仆双方都很强烈。从理论上说,家内仆人要签订公证契约,详细规定服务的时间(热那亚,六年服务合同期是最常见的)。实际上,这样的契约经常没有实行或得到尊重。十五世纪的文论集提到,三个佛罗伦萨家庭做出了30个雇佣承诺,但是,实际上只有四个佣人的工作时间超过一年。很多佣人是女性,而女仆的服务时间一般从三个月到六个月不等,平均下来也就只有四个月。
在这些情形下,对于那个最隐秘的房间(即主人的卧室)里所发生的一切,佣人可能是带有敌意的目击者;轻率的家仆具有最便利的条件流播家庭的隐私。随着新仆人来来去去,主人的感情和肉体曝露在数十双眼睛的视界里。圣吉米亚诺的一幅壁画,描绘的是一对新婚夫妇沐浴时仆人在场的情景。主人谨慎地隐藏着自己的感情,控制着自己的越轨行为,但是,他们对有关他们赤身*的闲言碎语似乎并不在乎。家族和财产的秘密才是真正的秘密,这就是女主人为什么总是将门和箱子的钥匙栓在自己腰带上的原因。
家内奴隶。与自由佣仆一同存在的是奴隶。他们大部分来自近东,西西里岛和西班牙的农村地区以及各个城市都使用奴隶,但是,他们在较大的城市家庭里扮演着特别重要的角色。1458年热那亚人口普查统计到两千名多名奴隶,其中%是女性,几乎所有的人都被用做家庭女仆。很多人宁愿用奴隶,也不要雇自由仆人,因为用奴隶的花费很少。即使最贵的奴隶价格也少于仆人六年的工资。威尼斯、佛罗伦萨和其它城市都有大量的奴隶人口。
奴隶还很年轻的时候就被买回来。1366年至1397年间,佛罗伦萨购买了340个有记录可查的奴隶,其中40%的人在23岁以下。奴隶们一所所有。主人家里的每个人都可以打骂他们,包括主人、女主人和年长的孩子。法庭上的证人将他们的生活描述成处于被鞭打的恐惧中的一群人。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奴隶,尤其是那些被允许进入主人密室的奴隶,信心开始增强。女奴隶主要在女主人的监管下工作。在某些城市,像弗留利和拉古萨,很多有钱的妇女习惯带着一个忠心的奴隶;在其它城市,像热那亚和威尼斯,这一习惯更多的不是职责问题,而是威望的问题:高贵而富有的女主人把奴隶当成自己的佣人。这些卑贱的同伴经常生活在与女主人相当亲密的环境中。
最讨厌和最累人的工作都分配给奴隶而非自由佣仆去做。但一些人被安排去做针线活,这给了他们闲聊的时间。另外一些奴隶被用作保姆。1460年,佛罗伦萨一名店主家庭拥有的奴隶玛利娅,整个白天都被独自留在屋里,她每天都数次出入女主人的卧室,知道珠宝盒放在那里,也知道钥匙放在哪里。这让我们产生一个印象,即她对这个家庭里最隐秘的房间里的一切了如指掌,而且她的主人对她不存任何猜疑。主人有时候非常信任奴隶,乃至于在很大程度上将家庭事务交给她掌管。就这方面,亚历山德拉? 斯特罗齐屡次和自己的儿子菲利普开玩笑(1463年)。
奴隶也开辟出自己私人生活的狭小空间。与自由仆人不同,他们往往多年为同一个家庭服务。一些奴隶居住在他们自己的小空间里,通常是顶层阁楼,里面堆满了供应品和不用的家具(佛罗伦萨,1393年)。他们或者睡在储藏室里,旁边堆着木柴和建筑材料(佛罗伦萨,1390年)。我们不清楚他们是否有自己的床,但无论怎样,他们是单独睡的。幸运的奴隶会有较好的住处,也许会有自己的卧室。一个奴隶将自己的衣服放在她所称的“自己的房间”(佛罗伦萨,1450年)。奴隶们衣饰简单,就像主人在家里穿的衣服,但这些衣服是由便宜的旧布制成的。前面所提到的年轻奴隶自己保管衣服;她把自己的衣服存放起来,自由裁剪旧衣服,并按照自己的意愿使用它们。人们也允许奴隶在城市里闲逛,拜访自己的朋友,这些朋友既包括自由身份的人,也包括被解放的奴隶。
当然,奴隶的存在经常是麻烦。家庭成员发现他们行为乖张,有时态度敌对;他们反映的是异国的品味、选择和秘密,经常摆出不服从的态度。如果家庭的其它成员是顺从的,而奴隶则能够在任何时候都能掀起不服从的忧虑。在被捕获和驱逐的时候,很多奴隶令人烦恼,甚至很疯狂。奴隶因为他们异样的行为而受到指责。因为差异他们受到指责,他们从未受过教育,而且因为偷窃、撒谎、好争辩、甚至讨厌的气味而不受欢迎。最后但属于比较重要的方面,就是家庭的女主人害怕奴隶年轻的肉体、迷人的异国情调会迷惑丈夫。1430年至1445年间,佛罗伦萨弃婴收容所有四分之一到三分之一的弃婴是女奴隶的孩子,因此也是主人的孩子。在一个像孩子般依赖主人的环境中,成年奴隶渴望保持自主的生活,但这是不可能的。奴隶渴望独立的愿望最终通过诱惑、煽动*、暴力或逃跑的形式得以表达。最后,很多奴隶获得了解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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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人团结(1)
在富有之家——不仅仅指贵族阶层——尤其在城市中,私人观念超越了家庭的范围将亲戚包括进来。受到感情的影响,血族关系在兄弟、堂兄弟姊妹、舅舅、外甥之间得到加固,这些人在大家庭中一起度过部分儿童时代的时光。服丧只限于兄弟和其它亲友;寡妇、兄弟和嫂子都穿黑色的丧服。但是血亲关系走得更远,就像阿尔贝蒂的作品和其它托斯卡纳*中看到的,他们的回忆就是对自己的氏族或者宗族的称颂。
在佛罗伦萨、热那亚、博洛尼亚以及其它地方,亲族团结被维系着,并通过许多象征物事表现出来。世系血统通过家族名字可以区分出来加以区分,这种家族名字在十四世纪和十五世纪使用日益普遍,它是证明血统团体的一种标签。在每一个世系或家族分支中,少部分的姓一代接着一代地被重复使用着。赋予新生儿的每一个名字,不仅仅寄托了家族的记忆,而且也期望继承开创这个名字的祖先的勃发力量。家族的盾徽上饰有武器、衣服、房屋、礼拜堂、祭坛、坟墓和旗帜,时刻向每个人昭示着家族的古老、强大和勇气。土地、房屋,以及诸如塔、广场、街道、礼拜堂和教堂保护人身份等其它具要高度象征意义的财产,都为大家所共有。这些财产经济上的意义并不大(其余的祖传财产都在每一代的儿辈中被分割了),但是却具有重大的象征意义,因为亲族关系首先是一个关涉到的意识问题。在饰有家族盾徽的教堂,家族维持着祭坛、小礼拜堂和坟墓,这样,通过相同的教士,相同的仪式和相同的祖先,家族的精神力量代代相传。死者也并没有被遗忘,十四世纪和十五世纪,人们不辞辛劳编纂润色*。佛罗伦萨的*作者竞相宣颂自己家族最古老的祖先。乔瓦尼?莫莱利*(约1400年)的起始点,不仅提到生活在1170年的一位祖先,而且还提到那位远亲的曾祖父。1450年后,先人的画像和半身像开始充斥殿堂。1480年后,它们当中又添加上了死者石膏面像,据瓦萨里称其数量是“难以胜数”,这些石膏面像被到处悬挂——壁炉、门窗、檐口以及你能想到的地方。这些面像“神态自然,看上去就像他们依然活着一样,”无数张脸悬挂在家庭隐秘之所,时刻提醒每个人,婚姻小家庭只是那个更大的有机体——世系——里的一个小单元。
十五世纪佛罗伦萨的*作者们倡导要尽可能对外扩展善意和友善圈子。由于时常为经济问题以及城市中少数家族统治带来的政治动荡所困扰,他们感到,一个广泛的亲善同盟网络是对抗命运反复无常的最好方法。在为其儿孙撰写的*里,乔瓦尼?鲁切拉伊雄辩地赞同这一广为接受的观点:“在我们的城市佛罗伦萨,我忠告你们,如果不能勇敢面对各种巨大的困难,就不可能保住你们的财产。[他指的是在税收方面。]……保护自己,我没有看到什么方法比避免树敌更好;一个敌人带来的伤害可能比四个朋友带来的助益还要大。另外,要和同伴[同一世系成员]、盟友、邻居以及其它住在这一地区的居民之间保持友善而良好的关系。我从来不傲慢无礼,因而,他们经常帮助我获得地区的减税特权,当然,他们也协助我,对我表示同情。在这样的场合,好朋友和忠诚的亲戚非常有用。在你行将失败之时,他们会援助你,将你从危险中拯救出来……为了与市民、亲戚和朋友搞好关系,我奉劝你们,我的儿子们,做一个善良、公正、诚实和具有美德的人,全身心投入有益的工作中……这样就能让别人喜欢你。我同样期望你对公正而诚实的好朋友报以同样的慷慨举动。我就毫不犹豫地贷款给他们,或赠予他们礼物,对他们表示完全信任,和他们分享我的计划、思想、成功和失败(也不忽视交新朋友)……我还必须说说,当家族成员向你提出帮助请求时,为了家族的荣誉或当家族处于危险境地时,不要吝惜自己的钱财,还有你的汗水、鲜血和其它东西,甚至你的生命也是可以奉献的。”
私人团结(2)
他继续冗长的说教,详细阐发着上面说过的,但他的这段话的意义我们已经很清楚了。保护财产不受财政当局的侵犯是家族的利益所在;为了这个目的,与亲戚、邻居仅仅保持颔首为礼的关系是不够的,需要更密切的关系。与大家族的关系要特别亲密,为了大家族可以牺牲一切,并且要有亲密的朋友,他们值得完全信赖。但为了与其他市民“和睦友好”也需要像对待熟友那样对待他们,邀请他们吃饭,相互信任,互通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