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安静下来,半晌元宵打破沉默,看着谢周问道:“你不问问题了吗?”
谢周摇头:“不问了。”
元宵觉得好生遗憾,说道:“那就把钱结一下吧,一共九个问题,九钱。要不咱凑个整,你给我一两银子也成。”
谢周笑而不语,分出一小块碎银推到元宵面前,然后在元宵直勾勾眼巴巴简直如饿狼般的眼神中,将剩下的银子重新放回了抽屉里。
元宵惊了,看着面前指甲盖大小的碎银子,然后用悲愤的眼神看向谢周。
“你这哪够九钱!”元宵大声控诉。
“一碗冻伤膏,卖给别人至少八钱,给你打五折算四钱,所以还差你五钱。”
谢周指了指元宵用过的药碗,理所当然地说道:“喏,就是这么点了。”
元宵的眼神从痛心到难以置信,再到有些委屈,连小身板都跟着颤抖起来。
“你……你竟然骗我一个小孩子!”
元宵看着谢周说道,眼神幽怨得像是刚刚新婚丈夫就奔赴战场三年未归的闺中怨妇。
如果早知道谢周给自己的冻伤膏还要花钱,打死他都不会用。
不过他敢指着谢周大声说话,也是因为谢周和黑市中其他人不同。
他能体会到谢周对他的关切,这是他从记事以来就没有体会过的感觉。
先前的倔强和小骄傲早就随着和谢周的问答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稍显孩子气的一面。
在这冰冷的黑市中,他头一回放下心来,展现出了属于少年人的放肆。
谢周看着他,笑着说道:“生意人的事情,怎么能叫骗呢?”
元宵气呼呼地说道:“我刚才还觉得你是个好人,现在看来你也是个坏蛋!”
谢周笑意不减,语气中带着些戏谑,说道:“我可没说过我是好人。”
元宵冷哼一声,没再多说什么,捞起桌上的银子塞进了裤裆里的暗兜。
“那我走了。”
话音落处,元宵将脸上骄傲的小表情收敛,取而代之的是绝对的冷漠。
无名药铺外仍是冰冷的黑市,他必须用成熟和阴鸷来将自己武装。
虽然作用有限,但只有尽可能地表现得强大一些,才能少受一些欺负。
元宵朝门外走去。
便在他即将迈过无名药铺的门槛时,谢周的声音再次响起。
“等等。”
谢周对他招了招手,说道:“我这里缺个伙计,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啥?
伙计?
药铺里缺个伙计?
元宵愣了楞,很快反应过来,眼底涌现出一抹惊喜。
但他很快将这抹惊喜隐藏,板着脸,故作冷漠地说道:“你想让我当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