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刚进门的王睿明叫于建新,看到从里屋出来的于孝文,他对着于孝文笑笑:“哟,小文回来了。怎么样,一切都好?”
“王哥。”于孝文挤出一个笑,“我还行吧,嫂子好吗?”
“我还没结婚你哪来嫂子呢?”王睿明摸摸后脑勺,大大咧咧地说:“我上个月刚被人甩了。”
“就那个姓康的姑娘?为啥啊?”于建新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事。
“‘没有很多很多的爱就得有很多很多的钱,可惜你哪一个都给不了我。’”王睿明苦笑着说:“反正人家就跟我这么解释的。”
“那就不能再争取争取?”于建新问。“你也真的得赶紧成个家了,年纪真的不小了,你不着急我都替你着急。”
“我也着急啊,可人家把我电话微信全都拉黑了,我还去她单位找过她两次,还买了花,可人家躲着我不见,差点把人家写字楼的保安招来……”
他说这话倒是把于孝文给逗乐了,“那保安知不知道他要抓的人是刑警啊?”
“行了行了,废话不多说了。”于建新打断闲扯的两人,他看了一眼王睿明,“说正事要紧。”
王睿明赶紧收起了嬉皮笑脸,跟着于建新进了另一件卧室。从门口到里屋的路上,齐安雅正好从于孝文的房间出来,和王睿明打了个照面,没人给做介绍,两个人只好互相笑了一下,以示礼貌。
于建新的那间主卧现在已经被他改造成了个小型办公室。墙上挂了个黑板,黑板上写着一些零碎的,大概只有于建新本人才能看懂其意义的词语,例如:“斧头”“烟头”“口香糖”“美工刀”“小狗”,“梅雨季节”,有的词旁边还打着问号。写字台上摊着一堆新旧不一的笔记本。
于建新和王睿明一进屋,门刚一关上,于建新就问:“你说有进展了,是什么意思?”
王睿明知道师傅的脾气,他没再耽搁,赶紧说:“上个星期旗城警方破了一个电信诈骗的案子,团伙不大,总共就三个人,抓捕也很顺利,带回去一审,也很快交代了作案经过……”
“嗯,你接着说。”于建新皱着眉头,听到现在,他还是没听明白这些和那件案子有什么关系。
“然后就是采集犯罪嫌疑人的dna,然后收录进了数据库里。昨天晚上我接到旗城那边传来的消息,说有个人的dna和川江市的一起旧案子的物证上提取的dna给比中了,我问对方是什么案子,对方说是……“
“99年川江央谭路姜家灭门案?”于建新抢白道。
“是的。”王睿明点了点头。“我当时也不敢相信,在电话里确认了好几次。可对方说得清清楚楚。为了了解情况,我昨天晚上连夜开车去了旗城,今天一大早就和旗城的同事们见了面,也见到了这个电信诈骗的嫌疑人,不过我一见到他,我就觉得事情有点问题……”
“什么问题?”
“这个人叫白胜和,今年三十一岁,那1999年的时候他不是只有十二岁吗?而且我问他有没有去过川江,他指天誓日地说从来没有。”
“那这次比中的dna是从哪个证物上提取出来的?”
“口香糖。”
“是烟灰缸里的,还是握在手里的?”对于那个案子里现场遗留的物证,于建新早就烂熟于心了。
“握在手里的。所以我才觉得这个事太奇怪。我跟队长汇报了以后,队长让我来问问你,毕竟没人比你对这个案子更熟。”
于建新没有说话,脑子飞快地转着。
“旗城那边的同事已经开始核实白胜和所说的内容了。主要的问题就是,即使他在99年的时候去过川江,他那个时候也只有十二岁,十二岁的小孩,能和灭门案有什么关系?最多就是认识的人里可能有跟姜家有某种关系的人。”
“有故意包庇某个人的可能吗?”
“我觉得不太像,师傅您是没见到他,我看了他接受审讯时的录像,回答问题的时候一把鼻涕一把泪,像自己才是受害人一样,他说他从小就学习不好,人也笨,社会经验不够,加入团伙也是上当受骗,旗城的同事说在抓捕现场的时候他就开始哭,开始求饶,说自己错了。电信诈骗东窗事发都能吓得他屁滚尿流,更别提灭门案这么严重的事了,我看他不像是有胆包庇犯下这么大事的人。”
于建新的眉头锁得更紧了。这个进展与他期盼里的相差太大,但也总比什么都没有强。至少这让他更确定了自己从一开始就坚持的信念,那就是,灭门案的凶手绝对不止一个人。
于建新从衣服口袋里掏出烟盒,忍了一天了,不想再忍,此时此刻,他需要这支烟。
他把烟盒的口冲着王睿明,王睿明摆摆手说:“我戒了,老抽烟嘴里的味道太难闻,女孩们都嫌弃。”
于建新笑了王睿明一下,然后为自己把烟点着,升腾起的烟雾里,他又想起了十九年前。
似乎每座城里都不缺奇闻异事。
川江也有,最轰动的就属一九九九年央谭路的姜家灭门案了。做服装生意的老板姜运阳,其妻魏欣,其子姜鹏还有家里的一个苏姓保姆都被砍死在家中。说是灭门案也不严谨,因为姜家还有一个小女儿姜绪柔在那之后不知所踪,不过现场发现了属于她的大量的血迹,还有不少被撕扯下来的头发和一片指甲,法医说出血量已经超过了致死的量,再加上现场惨烈的打斗痕迹,几乎可以判定,她是被人掳走了。警方布下天罗地网四处搜寻查找,可在那以后的很多年里一直都没有找到姜绪柔的下落,到了二零零九年,姜绪柔被认定为法律意义上的死亡,她的户口也被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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