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解释,我不会写在报告里的。又没出现大毛病,下不为例。”佟剑锋对大是大非看得比我清楚,他的脾气和老赵很像,说话没遮掩,直来直去的,对下属非常够交情。
在我们说话的时候,陈桂生队长正忙着和同事们整理缴获物品,在“穿山甲”的旅行包里发现了三个大塑料口袋,里面有4000多粒摇头丸。可以说,与以往的缉毒案件作比较,要数这次的涉案毒品数量最大。按照当地警方的明文规定,给陈桂生和刑警们评一等功都不过分。
陈队长也没忘了赞扬我,他说的话比较普通,感觉像人事档案里的评语:这个同志很勇敢,枪法准,是块做刑警的材料。
到后来,我算整明白了。我只开了一枪,子弹直接命中“穿山甲”的大脑壳,在子弹穿过他头颅的一刹那,他左手的枪也响了,子弹向上飞,把陈桂生队长身后的树干掀掉了巴掌大的皮。
快吃晚饭了,洛兵才从医院回来。她的脸色很苍白,我问她:好点儿没有?她眼泪汪汪地说:好什么好啊?我已经洗十多次脸了,总觉得洗不干净,现在想起来还恶心呢。你的枪法真神奇,要不是你,我都死一个来回了。
“我没瞄,手一哆嗦,枪就响了。”我和她说了实话。
“什么?你说什么?你可别吓我啊。”这回,洛兵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佟剑锋以为我和洛兵开玩笑,隔着三张桌子说道:“李凯老谦虚,都谦虚过头了。洛兵,你别信他的话,他在逗你玩呢。”
“哎,对了,你是怎么被穿山甲劫持的?”我问洛兵。
她说:“我跑在前面,被树根绊个大马趴,刚爬起来,穿山甲就从身后用手枪把我脑袋顶住了。”
“后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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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后来你们就都上来了。”洛兵好像很不服气,按照她的意思,“穿山甲”应该放下枪和她肉搏,情节最好和香港早期的枪战片一样,搏斗到最后,英姿飒爽的女警员把罪犯打翻在地,轻松地拿下。
现在的歹徒可不比从前了,手里有枪还用和你搏斗吗?谁比谁傻啊?
那天的拘捕行动因为穿山甲的意外死亡画上了句号。经连夜突审,和他一起走出宾馆的傣族少女与案件无关,她是个倒卖珍珠的,和穿山甲睡了一宿,第二天穿山甲没给钱,正追着他要呢,鬼使神差地卷进了案子。她对他的底细一无所知,被移交当地警方另案处理。
在穿山甲的口袋里找到一张假身份证,两千多块钱。旅行袋里成捆的四万块人民币,经查验是台湾版的假钞。最后,一个写着电话号码的烟盒引起了侦察员们的注意。上面的电话号码是昆明的,拨通后,对方告之是一家酒吧的电话,名字叫“夜上浓妆”。夜上浓妆这个名字很好听,仔细一琢磨挺暧昧的,穿山甲把酒吧的电话号码记在烟盒上,肯定有他的原因。佟剑锋把号码抄在记事本上,和我低声说:到昆明以后,我们找到这个酒吧彻底查一查。
在宾馆里,佟剑锋用电话和张处长作了详细的工作汇报。张处长代表组织对我们的英勇行为作了口头表扬,还着重表扬了我。他其实也纳闷,一个小片警在关键时刻枪法咋就这么准呢。
其实,在小的时候,我就有这个毛病。平时和同学们一起玩,我打弹弓子老打偏,把树上的小鸟吓得四处乱飞。可是,我却能隔着一百多米远的距离打校长家门厅的灯泡一瞄一个准。其他人都打偏了,就我射中了灯泡。后来有个同学不幸被校长抓住,把我供了出来。再后来,校长通知了我爸爸,他怒气冲冲地拎着板凳给校长家换灯泡。等他回到家,先让我吃完晚饭,然后把我按在炕上这顿打啊,打得左邻右舍全来替我求情。小的时候,邻居们都非常喜欢我,说这孩子长的虎头虎脑的,将来一定有出息。现在,我爸爸退休了,打不动我了,逢年过节就和妈妈盼着儿子早点回家,在饭桌上总劝我喝酒。还语重心长地告诉我,你长大了,平时做事要有个男人样,男人不会喝酒怎么行呢。
我很敬重父亲,这些年,他教会我很多做人的道理。记得他说过:你是男人,今后无论闯了什么祸,都要自己扛。小时候打你,我也心疼。你长大后,如果再闯祸,别人不会打你的屁股的,很可能打的是你的脸。
仔细想想,父亲的话非常有道理。
最后,张佐铭处长还特别关照说,洛兵的身体能吃得消吗?不行就先回来吧。洛兵在旁边抢过电话,向张处长表态:没问题,我又不是小孩子,事事都要他们照顾。
根据张处长的指示,我们三人继续搜寻与517重案有关的线索,马上奔赴昆明,对东子在昆明的活动范围和接触人群进行广泛调查。
佟剑锋请示张处长坐什么去昆明,还委婉地和他说,世博会期间飞昆明的机票正打折呢。张处长说,你看着办吧。
看着办是什么意思呢?佟剑锋反复琢磨了好半天,恍然大悟地拍着大腿说:“张头的意思让我们坐飞机去。哈哈。”
洛兵看看他,调皮地说:“长官骑马我坐轿,哎,李凯,你说呢?”
我斜倚在沙发里,摆弄着电视控制器,说道:“一切行动听指挥,你俩说坐啥我都没意见。”
“没意见就等于有意见,你也算同意了。咱们就坐飞机去吧。”佟剑锋把手一挥说道。看他那架势,决定交通工具的事比敲定抓捕计划还要难。这不能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