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前桌面上已经摆了四五支高脚杯的布鲁姆,终于把焦渴的视线落向了那个不起眼,甚至称得上‘丑陋’的黑陶坛子上。
见到一切就绪,张劲也不啰嗦,还不等这望眼yù穿的老头儿张口催促,就一把接过了老三肖非递过来的坛子,利索的一掌拍开泥封!
顿时,一股‘清纯’的香气,以坛子口为起点,袅袅的飘散开来。
是的,就是清纯!
这种醉人的香气很难描述,如果一定要为她加一个形容词的话,恐怕也只有这个‘清纯’可以形容了。
这种香气中,带着一种甜甜的味道,就如十五六岁少女的处女体息,虽清淡却不绝于缕,干净的如同经过七千二百道过滤的山泉水一样。
这种香气又有些活泼,就像十五六岁少女的xìng子一样。袅袅飘散开来,虽然随着距离越来越远,味道也越来越清、越来越淡,但却从不消失,活力十足。
而且这味道只是活泼,绝不是肤浅的轻佻。这种活泼不但不浮躁,反而似乎有些沉稳的醇厚隐于其间。显得其大家闺秀似的,底蕴深沉。
……
仅仅是开坛的酒香,就已经让堪称品酒大家的布鲁姆有些陶醉。
即使是‘大高卢主义者’,即使是脑门子上刻着‘法兰西万岁’口号的布鲁姆老头,也必须承认,这就仅仅是开坛的初芳,就已经绝不逊sè于波尔多最顶级红酒在醒酒时,木桶换瓶装,或是初开瓶时的那种醉人的芬芳。虽然味道截然不同,但却同样堪称至上!
当张劲把坛中美酒一一注入布鲁姆老头身前的几支高脚杯后,原本沉醉于香氛之中的布鲁姆老头儿终于睁开了原本闭目陶醉的双眼。
轻轻的摘下头上高高的白sè厨师帽,小心的在桌上立着摆好后,老头儿眼神认真,神情庄重的,用右手的拇、食、中,三根手指轻轻拈起那支宽身窄口杯的杯脚。
布鲁姆老头儿把盛着小半杯酒水的宽身窄口水晶杯,轻轻的倾斜四十五度,以雪白厨师帽为背景,仔细的打量起杯中美酒来。
这是一种充满生命力的绿sè,是一种油润饱满的绿sè,就像是当初张劲捡漏得来的那串‘十二佛佑宝珠’中的绿珠子的颜sè,那是最最纯正、最最尊贵的帝王祖母绿!
纯正均匀的绿sè,让这杯中的一汪酒水,仿佛chūn天般的充满了生命力。那紧靠着杯边厚厚的挂壁酒缘,更是显出这酒的醇厚。
这是属于果酒的一个极品品质!
布鲁姆欣赏了许久这醉人的绿sè后,终于立起了杯子,并顺时针的轻轻摇曳起酒杯来,杯中的绿sè随着酒杯的旋转,荡起点点涟漪,转而消散,凝结成一只被粼粼波纹环绕着的深邃漩涡。
停止摇动后,布鲁姆如最严苛的实验科学家一样,仔细的观看起杯壁上,因粘着力而仍在缓缓下落的酒痕。酒痕很宽、很厚,这说明这被绿sè酒水的甘油、糖分、酒jīng的含量相当的饱满。
这又是一个果酒的极品品质!
再然后,布鲁姆老头就像困乏yù睡一样,轻轻的阖上了双眼,小心翼翼的轻抬右手,把杯子的杯口凑到鼻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顿时,这老头就像是突然被传说中的蛇发巫女‘美杜莎’瞪了一眼似的,石化了!
那是一种与之前开坛时的香气相类,但却不尽相同的味道。更浓郁、更沉淀、更醉人、更多了一种爆炸感!
那种香气让布鲁姆老头儿凝滞的好久,甚至在脑海中已经做了一个漫长的,关于‘chūn暖花开’的甜梦后,才清醒过来。
终于解除‘石化’的布鲁姆老头儿,眼睛似梦未醒一般迷蒙着,把有些发抖的双唇凑到杯口出,小心翼翼的倾斜杯身,把一小口酒液倾倒在口中。
然后,又是一次‘漫长’的石化!
好半晌后才解除石化的布鲁姆老头儿,终于又在漫长的最终搅拌,吞咽后漫长的回味后,再次苏醒过来。
此时,包括张劲在内所有观赏布鲁姆老头最专业品酒的观众,都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看到仍然紧闭双眼的布鲁姆老头,在深深呼出了一口带着浓郁酒香的口气后,如失去全身力气似的腰杆儿瘫软下去,重重的‘砸’在椅背上。颇为理解布鲁姆老头儿此时感受的北宫朔月,笑嘻嘻的再次开口:
“布鲁姆先生,你觉着这就如何?我之前关于这坛酒喝贵店‘84年拉菲’的评价是否有失公允?”
虽然之前张劲和布鲁姆老头交谈时用的是法语,但北宫朔月和柳纤纤可都是jīng通多语种的高手,自然听的分明。
虽然之前布鲁姆老头儿没有明说,但人jīng似的北宫朔月自然从布鲁姆的话中,听出其不相信自己的评判,不相信这坛酒更胜84拉菲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