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元英把车窗摇下一道缝,点上一支烟说:“会议记录放好了,将来有用。你回去把抵
押借钱的文件做好,只把担保人和债权人该签字的地方空着就行。这个会下来农户就动起来
筹划设备了,很快会有一个用钱的高峰期。”
欧阳雪说:“冯世杰他们的钱加起来有20 万,可以先应应急。”
丁元英笑了,说:“你的钱不打头阵,账上一分钱也跟不进来。”
欧阳雪明白了,点点头说:“人家得探探虚实,也在理。”
从这句话以后停了好久两个人都没再说话,欧阳雪只顾着开车,丁元英不声不响地抽烟,
谁也没有在意这种沉静。丁元英那支烟快要抽完的时候忽然觉察到了这个情况,他把烟头放
进汽车烟灰缸里,推上烟灰缸问道:“怎么没声了?”
欧阳雪说:“等着大哥训话呀。大哥,中午小丹不在,你就在店里吃点吧,想吃什么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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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厨房做去,吃完饭我把你送回去。”
丁元英说:“不用,我一去就耽误你照顾生意,你把我送到小吃街就行了,我去吃碗山
西剔尖儿,再来碗不要钱的面汤,比吃你们的大餐自在。”
欧阳雪笑了笑,没再坚持,说:“大哥,咱们是闲聊,你要是不嫌我罗嗦,我跟你絮叨
絮叨我和小丹的事。”
丁元英说:“能说的你就说。”
欧阳雪说:“以前我和小丹两家住邻居,两家都是一个女儿,也都是父母离婚,有点相
似的地方。但是……这一但是就不一样了,我是父母两头都嫌我累赘,母亲去哪儿了到现在
都不知道,父亲又娶了个新老婆,我就成了儿歌里唱的那样,就怕爹爹娶后娘啊,有了个弟
弟比我强啊,弟弟吃面我喝汤啊……”说到这里欧阳雪禁不住笑了起来,仿佛是在说一件与
自己完全不相干的事,而这笑里又隐含着几分心酸。
丁元英没有笑,继续抽着烟。
欧阳雪笑过之后接着说:“那时候我喜欢到小丹家去玩,因为我一去小丹的母亲就给我
拿好吃的,后来她们出国了。我12 岁那年离家辍学,跑到马道街的一个小饭馆给老板娘磕
了八个响头,脑门都磕出血了,老板娘不落忍给了我个择菜扫地的活儿,晚上饭馆的几个板
凳一对就当床了。后来我自己摆馄饨摊儿,开小吃店,一天到晚拼了命地挣钱,就为在人堆
儿里也能有个模样。”
丁元英点点头说:“这已经很不简单了。”
欧阳雪说:“我和小丹算有缘分,本来她家里是让她去上海读高中,可她不愿意跟她父
亲在一起,就回古城读寄宿学校。当时我的小吃店就在寄宿学校附近,有一天店里来了几个
同学吃饭,我听到有人叫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