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儿的声音?”靠在沙发上的男人倏然坐直了身子,往房间四周看去。偎在他身上的女人一时不防,手中的水晶高脚杯滑落在地,水晶与大理石地面撞击出清脆的“喀嚓”声在这阔大的房间中久久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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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名贵的北宋官窑瓷器亲吻着地砖。
“一堆饭桶!徐敬!孙国同!你们两个一个是太医院院使,一个院判!不知道娘娘什么时候醒也罢了,现在居然告诉朕她……腹中胎儿不保!你们可记得三日前给朕说什么话来!难道都嫌活得太长了?”随着破裂的瓷器落地声传来得是更让人心惊胆战威胁话语。
乾清宫后院的内室,一群太医院以徐、孙为首的太医匍匐跪地,已近初冬的天,个个都冷汗涔涔。
盘龙错金的雕花大鼎熏着淡淡的药香,在暖阁中升起微细的透明白烟缥缥缈缈,若有若无,正如屏风后那铺设黄缎大床上睡着的娇人的呼吸,游若一丝。
“启禀万岁,娘娘身子却无大碍,只是何时能醒,臣实在无法知晓确切时日,也许今明就该醒来。三日前臣等发现有胎即加了保养安胎之药。只是,娘娘身子平日就偏虚,此次失血又多,那些安胎药含有大补大热的几味,对目前娘娘的身体……”徐敬揩了把冷汗说道。
“对她身体有害之药哪怕对安胎再好,均不可用!”严厉的话语毫无回旋的余地。
“万岁,臣三日前保证母体胎儿均安是因为闽南有一味大热保胎奇药,但是这三日来用药发现娘娘身子属极寒之身,臣等几个一直在研究中和之道,现在已有一法……但是……”他小心的看了眼目前天威难测,神情冷洌的皇帝。
“讲!”
“但是以娘娘阴虚之身,就算已施法中和,用大热之药可能还是会有一些副作用,比如会显一些外在异相……如头发变白,或者脱落,指甲变软。所以请圣上决断用药与否。”徐太医眼眉低垂看着地面那在他眼前不时踱步来回的明黄色朝靴,小心翼翼地逐字逐句说道。
“三日会诊,就给朕得出这么个结果,是你们无能呢,还是朕无福……”皇帝踱步半天,心思飘忽在床上那女人肚子里的胎儿和至爱的女人身体的健康,做着权衡……孩子,只怕是阿玛无福见你,为了你母亲……
“那药,不用罢了……”皇帝眼神黯淡,缓缓吐出那代表法律般绝对执行的谕令。
“用……”幽幽声从那屏风后传来,虽然细若蚊吟,却清晰无比,她醒了……
初雪
康熙8年的第一场雪,比往年都来得晚些……
初下入冬后第一场小雪,雪片纷飞如絮,宫人们早早起来就开始扫着宫院主路的甬道、台阶、丹陛上的积雪。那些个显示皇家威严的峥嵘高檐被团团雪球包裹,顿时象圣诞节的卡片雪景,多了几丝亲和可爱,少了几分霸气庄严。
我……做了母亲……一个平凡却孕育着生命的伟大的母亲。抚着外表还平坦的肚子,里面居然孕育着一个小生命……他抑或是她……就如此刻我那溢不住的满腔爱意,来得那么突然。
从带有母爱的眼睛看出去冷嗖嗖的天也不再严酷寒冽,那雪团簇簇居然透出如棉花球的温暖的感觉来。一切都那么美好可爱……心,也跟着轻快起来……除了……肚皮里那孩子的爹亲不顾可怜的准妈咪的人权和意愿,采取跟踪、圈禁、紧迫盯人等办法,把孩子的亲妈禁锢在自己的怀里、眼皮下、寸步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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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园御景亭。
放我来这里,这……已是他的最后底线。在乾清宫内以养伤为由软禁我多日的皇帝陛下终于挨不住这属猫的女人撒娇加逼诱,同意来御花园“赏雪”。本以为重获自由,却发现一向忙于公务的他居然带着厚厚的待批奏章一起“窝”进这亭子。唉,不过是换个地方“圈禁”。
此刻御花园堆秀山上的鎏金宝顶御景亭,一改春、秋四面透风的凉爽空旷摸样,四方的亭子四面雕花隔扇门关了三扇,唯余东南面半开。南面亭下檐角徐徐降下江宁进贡的一种用最细的丝密织而成的薄薄的透明如玻璃的宁绸做纱,宛如现代的落地玻璃窗,观景、隔寒两不误。
古代的“落地玻璃窗”前设一软塌,塌上备一紫檀溜金漆的矮几,堆着几碟精致宫廷小点,还有玉泉山上入冬后第一批香水梨,个小皮翠绿,汁多而甜,我的最爱。
腿上搭着一条水獭毛边夹缎薄裘,我靠在这暖和舒服的软塌上,欣赏着御花园上空飞扬的雪絮,手愉快地伸向第三只翠绿……
“最多两只。你又忘记太医的话了……”坐在西南金銮宝座上的玄烨,手疾如飞正在批着那堆小山一样的奏折,头也未抬。怪事……难道他有三只眼?
不放弃地紧紧握住那只已然得手的翠绿,我快速的咬上一口:“这香梨已经被兰儿她们用水煨热过了,不凉的,不信烨儿你来尝尝。”
他慢慢踱来,就着我手一口吃掉那只翠梨,示意正在捂着嘴笑的兰儿把剩下的水果都撤走。带着清甜梨香的热唇惩罚似的给我一记长吻,看着我白皙的脸慢慢罩上淡淡的熏红,满意地宣告:“梨性本凉,你身子阴虚,热了也不能多吃。事不过三,第三只……我们一起已经把它吃了。”
我悻悻地望着这个不讲信用的帝王!他居然……也会耍赖!不过,幸亏了解他的我防着一手,我眼睛闪着晶亮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