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出事了?毫不迟疑,我跟着玄烨的脚步往外走去,临出门时转头瞥见……张贵人苍白的脸,和那哀怨的似狐疑又带点了然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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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很大,凉飕飕的,一出得芝兰堤我就连打几个喷嚏,在前面疾步的那人放慢了脚步,斜里横过来一只温暖的手执起了我的。
我现在穿的可是太监服饰呢,这么和他走着有点怪异吧……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往前后左右看了下,两对宫娥执灯走在最前面,后面是万福万安两兄弟,旁边是全公公,好象就我觉得不自在似的,他们都视若无睹。
凝春堂。
原来最朴素寂静的凝春堂此刻灯火通明,高挂起的宫灯下站着肃穆的宫人,连躲在重重荷叶下一直聒噪不已的蛙鸣今日听来也小声了许多。
那日是个不眠之夜,玄烨整晚陪着一直在昏睡的老祖宗未曾合过眼。在畅春园当值的几个太医那夜也是提着心口一直侍侯着。
“太皇太后已经是七十多岁的高龄,这次因昨日祈雨而感风寒,应无大碍,但是现在的身体不比当年,哪怕一点小病也怕引出大祸。所以……臣等请陛下尽快护送太皇太后回宫,毕竟太医院在皇城,另外园子里水多风大……”几个太医搽着汗水委婉的建议。
他们说得也有道理,太医院毕竟在紫禁城,而畅春园就这两三个平日里号平安脉的御医。老太后的病到底是在皇宫里诊治方便些……另外,我瞅着那几个御医发白的脸,他们也有顾虑吧……这老祖宗的病好则好矣,如果不好,让太医院众医官集体诊治也可以降低自己掉脑袋的风险。
天际已经卷起了破晓的灰白,见老祖宗呼吸顺畅,面色不再潮红,玄烨才允许自己回去小睡会儿。昨日已经未能早朝,勤政的他不会连续放纵自己两天的。
靠在他怀里陪着假寐的他,轻轻地给他按摩着颈处的僵硬。还有不到一个时辰时间就要早朝,他睡眠一向浅估计是不能入睡了,眯下眼睛养神也是好的。
“疼么?”他抚着我左手那处还留着一道青紫色的指甲掐痕。
呀……他醒着的么,斜眼瞅去,见他并未睁眼,要不是他手摸着那处正是今晚我被掐的地方,我还以为他说的梦话呢。
“不疼的……你快别说话了,赶紧睡会儿,看着你憔悴我才会心疼。”见他眉毛微颦又在想什么心事的模样,我用手给他抚平了,轻轻说道。
“这会儿怎么睡都睡不着的,我闭着眼睛,你陪我说说话就行。”
噢……他不困啊,我可是有点乏了呢,说些什么好呢……哦,对了……
“烨儿,今天张贵人说你怀疑她是装病?她的病应该不是装的!我昨日看到她在老祖宗那也淋了雨来着。”
“病是真的,就算是不下那场雨她也会得病。”他眼皮抖了下,轻道。
什么意思……他意思是说张如妍苦肉计,故意设计自己得病……
“哪有自己想得病的,又没有什么好处。”我嘴巴哧道,心里却很明白……的确有好处,皇帝陛下不是去探病去了么,只是她错估了玄烨,也高估了自己。
听我这话,他微启眼睑,泛着血丝的星眸幽幽地看我半晌,拉住我手不再让我为他按摩,把我人固定在怀里,久久不语。
“茉儿……傻丫头……”耳边传来他轻飘飘的声音。
他在叹息……在我梦里?唉……连做梦这个人都不说点好听的啊,等我醒了要好好和他理论。翻了个身,在他身上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让自己贴他更紧,真的困了……
3。28
己巳
冬十月癸丑,上巡幸畿甸。
乾清宫东暖阁的书案上插着几只金色的稻穗,鼓鼓囊囊的稻粒簇生着接在那象剑翎一样的穗子下,暗示着今年虽旱却仍有好收成。
这是两江总督于成龙八百里急件给送进宫的嘉禾。除了这几只稻穗外还有一封例信,奏章里不外是“天降祥瑞”对皇帝陛下歌功颂德云云。
玄烨在批示折子里虽说“今夏乾旱,幸而得雨,未足为瑞。” 但是我看他心里却是高兴,受用得很,不然也不会叫我把这几只稻穗代替当令的金桂,权当作花插进他书房里朝夕相对,爱不释手。前些日,皇帝陛下更是趁兴起驾巡幸京畿。
“奴才奉旨回宫给太皇太后请安,并转交宛仪皇上御笔亲书一封,附带特产若干。”
“起来吧,辛苦你了。”不爱他们叫我夫人,我和烨儿身边几个贴心近侍都仍叫我早年女官的封号。笑着看着这曾经准备做女婿的文武双全的青年,比当日“传胪”时晒黑了些儿,不过近距离看更高大威武。
唉……缘分啦,喜儿看不上的人,她老子可欢喜得紧呢,才一年功夫这小子已经是御前二等侍卫,皇帝亲近之人,前途不可斗量啊。
“皇上命奴才转交信后得尽快回去复命。奴才这就告辞。”他行个扣礼,笑道。
“皇上后日应该在卢沟桥阅兵了吧,快回了呢。”因他有军令在身,赶紧叫万福打赏了他……轻轻抖开这用朱砂封鉴的笺纸,只见上面写道:
“天寂月静明,冷风犹自清。穿云嫦娥怨,衣单不解寒。小别飞天羿,心系前尘情,风起云涌处,寒桥霜枫迎。”是首咏月宫娥娘的诗?见字迹如行云,意气之作吧,不过真看不懂他写这个的用意。先不想了,接着看下面的。
“初到京畿,见良田金穗,今年遇旱却丰,果真瑞相。欣喜之余,亲手网得鲢、鳙等鱼,用羊汤浸泡保鲜。又有当地特产林中榛果、山核桃、柿饼、栗子、银杏等,一并派素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