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啊!我的左翼军……左翼军五万人,剩下不到两千人!几乎全军覆灭!呜呜……”
天啦,竟是常宁!本簇新澄亮的银盔铜甲此刻蒙上厚厚的一层黑色炮灰,胸甲、裤腿上也粘有混有血迹的泥土,平日光滑油亮的粗辫此刻半束半散,跪在那里哀痛疾哭,语不成声。
“佟将军……他是代常宁而亡!要不是常宁得脸今日改为指挥炮营,那战死沙场为国捐躯的应该是常宁。阿图、齐咯尔、祖海……我的好兄弟啊,他们都走了,都走了,留下我一个!为什么死的不是我!为什么……呜呜呜……”
玄烨抖着手扶起了他,眼睛已是红了一圈。
“要不是二皇兄容许葛尔丹的投降,我定要杀他个痛快。”缓和了下悲伤的情绪,他突然咬牙狠声道。
“什么?你说福全……”
“报!葛尔丹派出大喇嘛根次松仁求和!”帐外侍卫的传来加急战报。
玄烨一楞,破天荒地宣那侍卫进帐,一向平静的脸上带有少有的急切:“那喇嘛带来的降表上有无条款?”
“回皇上,未见降表。”
“裕亲王如何处置?”玄烨脸色一变。
“亲王应允明日受降,已撤围歇兵。”
“未带降表……”玄烨像木雕人似的呆愣着,猛然间,他把手里剩下的小旗全部抛向那沙盘中白桦树林的方位,长叹一声:“以葛尔丹秉性,空口求和,必是有诈!福全啊,误了大事了!只恐葛尔丹已逃!”
常宁此刻全身一震,双眼冒光请旨道:“皇兄,常宁愿率军去追堵贼子!”
“去吧,去白桦林那个方向,如遇敌军即发信号速速告之,切勿死缠。这一战朕已没了舅舅,可不愿再失去唯一的弟弟。”玄烨指向沙盘上树林的方向。
与自己血脉相通的弟弟击掌作别后,他沉下脸来:“素伦!”
“奴才在!”
“去把那降使根次松仁大喇嘛和裕亲王一并请来中军帐。朕要亲自受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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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我要躲在屏风后面,你是说过军中无女人,但我不是听话换上侍卫装束了么,我要站在你身后陪着你。”我跟在他身后只是轻声嘟囔着抗议。
“只是想让你呆到比较安全的地方。”他接过小九子小心翼翼递过来的 一碗提神的参茶。
言下之意是他身边会不安全……难道这个喇嘛还有什么动作不成,那他为何还要亲见?猛地打了个激灵,他是不放心福全,担心福全的安全?还是……
“知道你又要胡思乱想。这作战如对弈,葛尔丹是个难逢的高手。可这棋艺’高手怎会留下如此破绽!将心比心,这没有降表的求降应该是情急所为。希望……一切都是我多想,一会儿你好好呆在屏风后面,别让我分心。”他凝视着我,不允拒绝。
见那眼角眉梢间漾出的尽是毫不掩饰的担心……我轻轻点头,政治谋略,军国要事,从来不需要我置喙,帮不上忙,至少不能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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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隆隆”一排炮响,御帐大开,图海、费扬古等一班内大臣、一帮都统、各营统领、待卫们出列排在黄色的帝帷外侧。一溜儿着鲜黄马褂的御林军摆好了仪仗,那整齐威严的军姿,蜿蜒盛列的礼仪璋器,彰显出作为一个天朝的威仪,帝国的尊严和让人不可藐视侵犯的皇家威权。
久仰的在漠西蒙古青海境内享有盛名的根次松仁大喇嘛,却不是一个人前来,还带有两位着蒙古装束的侍者。
“宣根次松仁大喇嘛觐见!”草原上第一次响起那皇室奴仆专有的尖细高嗓,似在喉咙里拐了一道弯发出,在夜晚的空旷草原听来让人着实发秫。
大喇嘛穿着光鲜的绛色法袍,带着骆驼绒做的格鲁派黄色的大高帽,分外神气。嘴角带着超脱凡尘的笑容,仿若刚超度完白日里阵亡的将士们归来。
不说话的时候还真有点我师傅丹增龙喜活佛的气质,可这一开口,满口的外交辞令顿时让他从我心中的神坛上跌落……分别是个政治掮客。
先是代表格鲁教派领袖达赖喇嘛给天朝的皇帝陛下致意,他旁边的一个侍者还捧上一张进单,说是为达赖喇嘛代转给皇帝陛下的。
呵,不说投降一开口即送礼,谈判高手啊。
总感觉他说话的时候眼神有些游移漂浮,不由看了下他身边的两个侍者……一个高大,一个约微矮小些,两个头都低着不敢仰视天颜的样子。
见玄烨的身边紧挨站着的是素伦,另外一边是威武将军费扬古,我稍微宽了下心。
玄烨只是耐心地倾听,待他的滔滔不绝告一段落,微笑道:“知道为何朕愿意见你?”
这喇嘛一楞,眼神往身边那矮小点的侍者瞟去……只是一瞬,我听到烨儿的笑声更是欢愉。呵……他在笑,这笑声带着猫咪在抓到老鼠那刻前的自得和愉悦。
“是不是葛尔丹不愿你来投降,所以连降表都未来得及准备?”他笑问着这个大喇嘛,脸却朝向那个头矮点的那名侍者,语音如沐煦阳春风般和蔼轻柔。
“可汗明日就会来正式递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