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她往平台的东边走去,那里有一块高竖的坚冰,两、三米高度,平滑如镜,光可鉴人。旁边有一青色小碑上有两排金粉字样:“天地无私,神明鉴察;不为祭享而降福,不为失礼而降祸。”
“孽镜前面无好人,这镜子本在是十殿中的第一殿照恶灵,我今找秦广王借来使使,一会儿还得还回去。”她微一摆手,那代表皇帝驻军所在的黄龙大纛旗立刻出现在镜面上,迎风飘展,这是博洛和屯草原上的行宫。
如同镜头突然转换一般,镜面上突然跳出一张脸……天,是烨儿!虽面带病后的苍白憔悴,但真是活脱脱的他啊,如此鲜活,如此真实的出现在我面前。
我不由得走步上前,颤抖的手轻触那水晶般的镜面,想去抚上他的脸……
却触手冰凉……
“我说过他还活着,看到了吧,他对你可真好呢,你继续往下看。我去采点彼岸花,明天的汤药不够喝了,最近阳世战争,冥府里多了许多亡魂,唉……”孟姑幽幽地说着,一会儿影就不见。
镜中,大病初愈的玄烨正伫立在一榻前,似有些恍惚……屋内跪着的是哭泣的常宁还有几个公公,正说着什么,哭的哭说的说,我听不十分清。
玄烨痴痴的看着床上那个身影,用手小心轻触上……手下的那容颜,吓……是我的脸。
*
镜里众人嘈杂喧哗,渐渐……就象听广播慢慢调对了频率我开始能听清。
霎时,我仿佛感到了什么,心口猛地一悸,烨儿他……
“皇上!”
“皇兄!”
“叫御医!”
冰冷的镜面上,他呕出滚烫滚烫的鲜血……接过内侍的白丝帕,他轻轻拭去嘴角残留的呕血,惨白的容颜平静无波,可我知道这淡然近乎冷漠的面具下却有着多么炽热的情感,就象被压在层层冰山底下最最炽热的熔岩。
不去管我和他到底有着怎么样的宿命和因缘,只是深深地明白我们彼此心心相连。因为,此刻我喉中也涌起一股回甜,嘴里仿若尝到了呕血后的血腥。
“你们都给我出去,吵到她了。”他坐在床沿罢罢手,声儿不大,气势却是雷霆万钧,不容人再多说一句。
“吵”到她了?帐内的几位面面相觑,却不敢在这口上提出质疑,那无非是与虎谋皮,都识相地踮着脚尖退下。
却有一个不怕死的留了下来,细看……是常宁。
“皇兄,也许……她真只是睡着了。”常宁小声嗫嚅。
“她是睡着了,睡得很香。”他淡淡道。轻轻给她掖了掖丝被,举止轻柔怕“吵醒”榻上那个早已没有生命迹象的“她”。
握住“她”那用被子怎么捂也捂不暖的手,他贴上脸去摩娑,“去生几个火炉子进来,她身子发凉定是觉得冷。”
待几个内侍应诺着退出帐外,常宁上前一步道:“三哥!皇兄!常宁这次带来一个法术通天的道士,他说,也许……他能唤醒茉儿,要不试试?不求将功补过,这次但求……”
“宣!”
没等他小心翼翼地说完,那一记如冰缝里挤出来的一个字让常宁浑身打了个冷颤……
丹道士啊丹道士,最后的一宝押在你身上,但愿你不是混饭吃的崂山道士。因为,这次……常宁没有能再输得起的东西。
缘起
拈花有意风中去,
微笑无语须菩提。
念念有生灭四相,
弹指刹间几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