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嬷嬷。您身体不好弘历却老在院子里累你操心,如月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冬儿的闺女长得富态端庄,面带福像。温柔的气质让人觉得单纯而可爱……我也算没选错人,对这孩子,我很满意。
“我爱他都来不及哪会觉得是操心,皇上也心疼这个孙儿的紧,有他在这里,总能让人都开心。月儿,你真生了个好儿子,我就没你这样的福气。”对她笑道,示意让额真赐坐。
“这个……”她有些不安地瞅了下暖阁的宫人。
瞅了额真一眼,她会意地屏退左右,带上门退了出去。
“皇嬷嬷是我们王府的菩萨一样的恩人,王爷一直惦记着您的再造之恩。”这丫头说着说着就跪了下去,让我措手不及。
“哪有这么严重,快起来!”唉……这丫头身子死沉。
“这些年来您对弘历的好,王爷和臣妾都暗自铭记,总想着有一日能报答……”她恳切地说着,泪光在眼里莹莹闪烁。
那年,我把她和钱氏宫女都接到了畅春园各找两处地方秘密安置,接她是为了掩饰她没有怀孕的事实;而安置另一位则也是为了掩饰……掩饰怀孕的事实。
钱氏宫女的儿子生下不足月就早夭,之前她就有滑胎的症状,虽秘密叫太医力保,可孩子先天不足……都是命吧,冥冥中似有一股力量把这一切往我计划好的轨迹上推,此刻我就算想退也来不及。
于是,宫里流传的版本则变成我的儿子早夭,因思恋过度把爱转到雍亲王家新诞的小阿哥身上,胤禛倒也乐得做这个顺水人情,任我把弘历接到宫中长住。
不过有些话也真该交代了……为了我儿子的未来,也是她“儿子”的未来。
“留他在宫里倒真是为了你家王爷好。”见她错愕,我轻笑道,“如今太子已废,皇上没再立储君,难道他就真不想当下一任皇帝?”
“这个……”
“历来在宫里深得皇上宠爱,有他长伴在此就是你家王爷在圣上心里那杆秤上的最终砝码,唉……你怎么不懂!”
“皇嬷嬷,我们……王爷他……真的从没有这样的野心……”见她眼神清澈,倒似真的不懂。
唉……胤禛果真如后人记载那般心机深沉似海?连亲如自己的侧福晋这样的枕边人都没透露一丝心事?
“不管他有无那心,今天的话你好好记得,一字不漏地带给你家王爷听!就说是我说的,你……钮咕禄·如月的儿子将来必定位为人极,大富大贵。”
“啊!为什么呢?”
呃……这辈子和心思九曲的人相伴一世,这才发现和这般单纯的直肠子的人交流原来是哪么费力。
“因为他脚底下长的那颗痣……算命的说那是人君之痣!”翻了个白眼随口杜撰,这丫头听不懂,不过我相信他丈夫定会明白我言下的意思。
弘历……希望你的“阿玛”将来待你能如我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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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说万物莫不是因缘聚合而生,既有生,那也必将随着因缘分散而灭。
“有”,既而“空”,“空”后再“有”,具是应业力感召现钱。
人……不也是如此? “生、老、病、死”一遭走遍才是人生。
可我为什么总也看不透,明明知道心中这一份执著的眷恋就是那轮回的业根之源。
“茉儿,我知道你能听到,不许你忘记!记住!记住我是烨!佛前的灯芯,你的烨儿,你的丈夫……”
我毫无重量的身体本似在云彩里漂浮,在虚无的黑暗中游移,却被他的声音牵系,那一声一声哀痛如泣……
我听到了,是他吗……他还是这么霸道,连这样的时刻也要威胁,连连哽咽的声有些嘶哑,他在哭吗?多久了……我都听到了,你不要伤心,不是说过吗?我会等你……在彼岸,在那边,不离不弃。
一颗湿热的泪从眼角滑落在我冰凉的脸颊,我还想再看他一眼,却怎么也睁不开沉重的眼。所有的力气抽丝般的被一个无形的东西的东西吸去,只觉得自己越来越轻,他的声音却越来越远。
“你……在流泪……茉儿,你真的能听到……”耳畔他的声音狂喜而又绝望,让人心疼。脸上滴滴湿凉,不知道是他的还是我的。
渐渐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拉扯被扭曲,却不觉得疼……是时空的漩涡吗?
“茉儿,你的身体在变得透明,你就要抛下我走了……”他的声音惶急,紧紧拉住我的手再作最后的努力。
“记得我!等我!这次再不要把我忘记……”黑暗的混沌中我只记得他最后的声音。
迷蒙、混沌、虚无、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