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与谭有发引导孙文一行前往冯镜如经营的文经印刷店。地址是山下町五十三番地。
孙文和冯镜如虽是初次见面,但彼此已从陈清处耳闻过对方之事。孙文在夏威夷制成的革命文件和兴中会的会规在今年的一月就已被横滨的众人阅读过。
冯镜如和其弟冯紫珊、陈清、谭有发等人也商量过要合组一个像兴中会这样的组织。
“我和你一见如故。从陈清先生处听过许多关于你的事。总之,你能让那男人自动去参加广州起义,绝非仅凭一股热情而已。在下佩服之至!”
冯镜如握住孙文的手,热情地说道。
“该佩服的人是我。”孙文说道——“你的头上岂非没有辫子?辫子是屈辱的标记。我现在就要剪掉辫子。”
孙文的手中握着购自香港的那把剪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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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命之客(2)
孙文等人借宿在文经印刷店的二楼。
各地皆有同志,但同志的度量各异。被称为四大寇的几名伙伴是最相知的同志,但彼此侃侃而谈互批议论,意见未必皆相同。
“谭先生似乎只要将满仔换成汉人便可了事。至于推翻清朝后,帝制该如何处理好像不是问题。这就伤脑筋了!”
在印刷店的二楼,郑士良说道。
“你先别急!只要赞成讨满,岂非就已是伙伴?”
孙文如此说道,试着安抚怅然的郑士良。
“剪掉辫子的冯先生对未来有何想法也尚未可知。咱们也不好说今后该如何如何。毕竟咱们此时是亡命之客,他们则是东道主。”
陈少白说道。
“我们对前途的计划大致已经决定。别再有所犹疑!不管在何处,能见到些许心意相通的朋友,岂非足够矣?尤其是日本邻近我国。那,少白,拜托了!……请你多做些社交活动。”
孙文对陈少白说道。
陈少白有些惜言如金,令孙文不免担心。
“嗯,我会努力的。”
陈少白苦笑道。
唐人街,也就是中华街,当地的日本人不知为何却称之为“南京町”。而居住在此地的中国人却习惯称之为“唐人街”。
当时的唐人是西洋人与日本人之间的联系孔道。
横滨开埠是在一八五九年,中国诸港因《南京条约》而开埠是在一八四二年,故而上海、广州是早先十七年的前辈。再者,广州在一六八五年便设有海关,准许号称十三行的特定商人与夷馆进行接触。虽是点点滴滴,但也总习得替外国人做衣服及理发的技术。
在那个时代,日本人还不会做洋服,所以谭有发这些老前辈才能在日本开起洋服店。
当时,西洋人分辨不出日本人和中国人有何不同。横滨开埠时,听说来到日本的西洋人甚至还带着中国人当“通译”。
正如来到上海的西洋人带着懂英语的广东人一样。上海话和广东话无法彼此沟通,但用笔谈便可解决这问题。西洋人对日本人与中国人的区别、认知也似乎还停留在这一阶段。实际上,当时日本人的汉文能力极高,用笔谈便可解决事情。后来,孙文能和日本的支持者沟通意思,主要也是依靠笔谈。只有在无法完全表达出自己的意思时,方才使用英语。
孙文之所以属意陈少白掌管日本的基地,也是因为陈氏的英文和汉文造诣皆高。后来他成了香港的《中国日报》负责人,而初期的兴中会文件也大多由他执笔。
横滨兴中会在孙文等人开始亡命之际便已正式组成。冯镜如被推举为会长。最重要的职位“司库”由赵明乐担任,赵峄琴任书记,会长之弟冯紫珊任干事,计有谭有发、温炳臣等二十余名会员。
在兴中会成立不久后的一次聚会,孙文说道:
“为振兴中华、维持国体,必须做些事情。我知道多数人忙于家业及事业而无暇他顾。我等则是家业事业两抛,赌命为国事尽全力。现在不幸败于广州,正伺机再起。说来见笑,我想在此借用些军费。好歹将这一年撑过去,以便向散居在世界的同胞游说,此一费用我预计约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