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蒹葭望着远方,徐徐说:“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这两个礼拜不就是证明?”
“唔。”胡黎璃嘟嘴点点头,表情沉寂许多,她需要有人分担她此刻忐忑不安的心情:“你有没这种经验,得不到时好想拥有,有了之后害怕失去?”
司马蒹葭眉心微皱,慎重地想了想,摇头。
“那你不会了解我的感受。”胡黎璃沮丧地垂肩。
“你会因为害怕再失去他们,而情愿一辈子不曾跟他们合好过吗?”司马蒹葭提出问题,对胡黎璃也对自己;如果是她自己,又会如何?
胡黎璃没有回答,她长长叹了一口气,说出心里更加害怕的另一件事:“我更怕的是——有一天,我又会预先看见……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我不要明知悲剧快要发生,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发生,我情愿什么都不知道。”
“人都会死,能预先知道,并不完全是件坏事。”司马蒹葭沉吟了片刻才说出自己的想法:“虽然无法改变事实,但可以在最后一段时间内完成心愿、弥补缺憾,总胜过临死前徒劳的后悔与遗憾。”
她望着广润的浩蓝天空。
“真希望我有机会能好好跟我爹说话。”
“我没从这个角度想过。大哥溺水时,我才五岁。”胡黎璃双手往后挡地,头仰得高高的,睁大着眼,抗拒眼鼻间滋生的热液,“梦到他溺水的景象,我吓死了!好几天都不敢接近他,一看到他就哭喊。妈妈要带他去游泳的那天下午,我哭得更是厉害,我太小了,不懂得把话说清楚!,小弟被车撞死时,我九岁了,那次我害怕我的梦会成真,不让他跟爸爸一起出门,但他还是去了。”
司马蒹葭不知该说些什么,也许说什么都没用,唯有倾听——“有一阵子,我好害怕睡觉,我怕又会梦到亲人死亡,还好没再发生过……”
胡黎璃突然坐正身子,十分正经地朝司马蒹葭看,“我决定从现在开始听你的话,反正担心也没用,何必庸人自扰。”
司马蒹葭一怔,跟不上她快速的情绪转折。
“我会好好爱我的父母,相信他们也会很爱我,我这么可爱!”她骄傲地扬起下巴,促狭地对司马蒹葭眨眼。
司马蒹葭心底生出淡淡的羡慕,也替胡黎璃感到开心有家人真好!
二十天了,为什么她还在这?这还是梦吗?
她开始想念她的家奚府,以前从没把那儿当作自己的家,现在却怀念起那里了。
在这个奇异陌生的环境,令她首次渴望回到奚府,渴望看到任何一个她所认识的人;脑海一一浮现身边的每个脸孔——奚伯伯、奚裕生、迄苏阿尔达父子……还有他——冯邢琰,应该讨厌的他,此刻却莫名地想念。
这是个梦吗?如果这是梦,何时能醒?
如果不是梦,她该怎么办?
胡黎璃一骨碌站起来,打断她的沉思说:“差点忘了,我们跟我爸有约,他要带我们去参观博物馆,走吧!”
“天山汉墓博物馆”位于扬州市北郊,仿汉代建筑的陵园式博物馆。
由于胡亦均是当地文物局的顾问,博物馆馆长亲自接待,领着他们入馆参观。
“发现这座墓的那座石山叫天山,所以命名为『天山汉墓』。当时同时发掘了两座墓,一号墓已经迁移至博物馆重建展览,二号墓的迁移工作正在进行中。”
“你们把古墓搬到这里来,大家付钱观赏?”司马蒹葭匪夷所思地瞪眼。“官府都不管吗?”
胡黎璃咯笑低声说:“这应该都是政府规划主导的呀。”
“政府主导?”司马蒹葭疑惑自喃。
这时,博物馆馆长回头跟胡黎璃说:“我刚说的天山,距离你爸爸目前主持的挖掘现场不到一公里远。”
喔!胡黎璃吓了一跳,紧张地别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