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谁敢喝呀!”
唯有老实少年没笑,管自低头闷不吭声,一看就知道是在赌气闹别扭。
金日眉梢子一扬,“得,竟给我迸磁儿,说你傻冒儿可真是傻冒儿!”他没好气的说。“若非外公要我一路上多少提点你一些,变着方儿帮你改改这肉性子,你以为我闲得慌,专爱找你茬儿?”
老实少年疑惑的抬起脸来。“爷爷?”
“那可不!”金日很夸张的叹了口气。“外公要我教教你,该拔脯儿的时候就拔脯儿,可该油儿的时候也得油儿,别太死心眼儿,也别老犯牛脖子爱使气儿,遇上要紧事别尽打嗑咀儿,也别二五八档,更别翻扯摔咧子,心头不乐就端起脸子最要不得,这些道理劳烦你长长记性儿,别等吃了亏没了落,叫你嘬瘪子!”
落落长一大串话说下来,刚刚在笑的人全笑不出来了,各个满脸黑线,翠袖更是两眼茫然,头上飞舞着一圈大问号,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大表哥。”
“明白了?”
“不明白,大表哥说什么我压根儿听不懂,能不能麻烦你用我听得懂的话再讲一回?”
“……”
金日脸上没有半点表情的静默片刻,然后有气没力的挥挥手。
“算了,算了,待白慕天一回来,把你丢给他,我的责任就算了了!”
“咦?”玉公子两眼蓦睁。“你也要找白帮主?漕帮的白帮主?”
“也?”金日也愣了一下。“难不成你也是?”
玉公子颔首。“我要送封信给他。”
“送封信?那可方便。”金日滑稽的咧咧小嘴儿,大拇指一比,比上了老实少年,“我还得送个活蹦乱跳的人给他呢,这一路上可累了,再多两天,我非撂挑子不可!”再定住大眼儿。“请问这位公子是?”
玉公子拱拱手,“玉弘明。”跟着瞥向一旁。“他们两位是黄希尧公子与黄秋霞姑娘,袁姑娘旁边那位是汪映蓝姑娘,她们谊属世姐妹。”
“玉弘明?”金日没留意到其他人叫什么,只注意到玉弘明的名字,怔愣地注视他好半天。“原来是你。”
玉弘明微微蹙了蹙眉。“你认识我?”
金日没吭声,笑得可贼了。
怎不认识,他们是堂兄弟呀!
跑江湖就是这样,关系随便套过来套过去最后全套上了,原来大家都是朋友,于是,金日就和玉弘明他们凑在一块儿了,因为他们等待的是同一个人。
不过,虽说是走一起,却又老分两边……
“来了!来了!”
抱着一大包热呼呼的糖炒栗子,金日兴匆匆的回到茶馆内,快步走到翠袖与老实少年——竹继洪那一桌,桌上早已摆上一碟碟的瓜子、豆干和花生等,加上炒栗子,捧上一杯热呼呼、香喷喷的龙井,悠悠欣赏窗外的西湖冬景,这份闲情与惬意可不是随处都找得着的。
“不用分给他们一半吗?”翠袖扭头往另一桌瞧。
好些天来,他们总是一道闲逛杭州城,吃饭、喝茶、赏梅、游西湖,但不知怎地,虽然起初都在一起,却老是走着走着就莫名其妙分成了两边,就像现在这样,玉弘明、黄家兄妹与汪映蓝是一边,她和金日表兄弟是一边,虽然她觉得这样反倒好,但总觉得有点奇怪。
谁把他们分开了呢?
“不用,可别去裹乱惹人硌应!”金日淡淡道,顺手打开炒栗子的油纸包。
裹乱?
惹人硌应?
什么东西?
回过头来,翠袖一边帮他倒茶,一边好奇的打量他。“金公子,为什么你说话总会带上一些我听不懂的词呢?”虽然那种口音儿来儿去的很好听,但不懂内容,再好听也没用呀!
“别说你,我也老听不懂,”一侧,竹继洪喃喃嘀咕。“偏大表哥就爱说那种舌头会打死结的京片子,大半时候我都得绞尽脑汁猜说大表哥到底在讲什么,猜错了还得挨顿臭骂,你都不知道有多悲惨!”
“京片子?原来你是从京城里来的,”翠袖更好奇地仔细端详金日。“所以才老说那种奇怪的词吗?”京城里来的人果然不一样——舌头特别会打圈子。
“我说惯了。”金日笑吟吟的剥给她一颗栗子。
“那你刚刚到底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