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姬一边喝茶,一边饶有兴趣地望向元曜:“韦彦欺骗你,害你沦为奴隶,误你一生功名,你对他没有怨尤,没有憎恨?”
元曜笑了笑,“他欺骗小生,肯定有他的原由和衷情。小生不怪他,他是一个好人。小生被韦府的家奴欺侮,他带小生入府。小生被帝乙惊吓落水,他跳下水救小生。小生打碎了贵阁的宝物,他为小生费心。来到长安的这段日子,他对小生真的很照顾。小生很感激他。”
白姬笑道:“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奇特的人。”
元曜笑了笑,道:“小生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平凡人罢了。”
白姬微微睨目,望着元曜,仿佛在鉴赏一件新奇而有趣的宝物:“你,是一个很有趣的人。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的人。”
没来由的,小书生打了一个寒战。
白姬问道:“轩之,你会些什么?”
元曜道:“小生会读书。”
白姬问道:“除了读书,你还会些什么?”
元曜想了想,道:“除了读书,什么也不会。不过,不会的东西,小生可以慢慢学。”
白姬点点头,没有说话。
元曜试探着问道:“小生必须在缥缈阁中呆一辈子吗?”
白姬笑道:“你不必呆一辈子,等到缘分尽了,你看不见缥缈阁了,就可以离开了。”
元曜奇怪:“看不见缥缈阁?!”
白姬笑了,笑得神秘:“很多人都看不见缥缈阁。只有有缘的人,才能走进缥缈阁。”
元曜不是很明白白姬的话。他想起从小他就能看见一些奇怪的东西,他对看不见那些东西的人说起时,那些人都笑他疯痴。而那些奇怪的东西,尽管除了他之外没有人看见,但确确实实存在着。看不见,并不意味着不存在,只是因为无缘。他想,白姬的话,应该就是这个意思吧。
白姬带元曜熟悉缥缈阁的环境。缥缈阁的格局与东、西市中所有的商家一样,一楼分为正厅、里间、后院。正厅即是店面,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宝物;里间用来招待熟客、特殊客人,也陈设着少量奇珍异宝;后院是一片荒草萋萋的空地,一棵花开纷繁的绯桃树突兀地立在一口古井边。后院有许多大小不一的笼子,笼子中豢养着或中土,或西域的奇异鸟兽,大部分鸟兽元曜从未见过。
白姬指着古井,道:“记住,每逢十五,不要靠近那口井。”
元曜心中奇怪,但还是点头:“知道了。”
白姬领着元曜,从里间的楼梯上到二楼。二楼只有两间房,大的那一间是仓库,堆满了比楼下大厅中更多的古玩,由于光线太过沉暗,宝物上也积满了厚厚的灰尘,看不出是些什么东西。
白姬点上一支蜡烛,带元曜进入仓库,四处转了转,告诉他:“金玉在东,字画在西,香料在南,珠宝在北,中间是扇、屏、炉,鼎,塔之类。记住位置,以后免不了让你来取东西。”
元曜点头记下。两人继续向前走,在微弱的烛光中,浮现出一座通往三楼的楼梯。三楼?!从外面看,这缥缈阁明明只有两层……
元曜心中十分奇怪。
白姬的容颜在烛火中显得缥缈如雾气,但语气却十分郑重,“轩之,无论任何时候,都不可以踏上那座楼梯,切记!切记!”
元曜心中疑云重重,却只能点头:“知道了。”
二楼的另一个房间是白姬的香闺。按礼数,元曜应当回避,但是白姬并不介意,仍领他进去走了一圈。房间素净而简约,除了一方铜镜台,一扇仕女游春画屏风外,几乎没有什么摆设。
西边的墙上挂着一幅水墨卷轴画,吸引了元曜的视线。画中山峦起伏,远山近山互相重叠,意境极是仙灵清幽。山峦间腾起几缕袅袅炊烟,绵延不绝地飘荡着。元曜本以为是画上的烟雾,但仔细望去,那炊烟并非静止不动,而是在不断地袅袅升起。
白姬笑道:“那是终南山的道士们在炼不老仙丹呢。”
元曜吃惊,突然,身后传来三名少女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哈哈,有人来了。”
“嘻嘻,可惜是个呆子。”
“呵呵,是呢,傻头傻脑的,还有一股酸味。”
元曜急忙回头,声音戛然而止,房间中空荡荡的,除了他和白姬外,没有一个人。刚才发出笑声的女人,明显不是白姬。
元曜的目光定格在那一扇仕女游春画屏风上。屏风上碧池澹澹,倒影杨柳,三名妩媚的宫装侍女正笑吟吟地站在牡丹花丛中。
元曜一头冷汗,莫非,是屏风上的少女在说话?屏风上的人怎么能说话?这缥缈阁到底是什么地方?怎么这么诡异?!
元曜望向白姬。
白姬神秘一笑,笑而不语。
时光匆匆,转眼之间,元曜已经在缥缈阁中住了十天。因为不辞而别终归不礼貌,在韦彦再次来到缥缈阁淘宝时,元曜写了一封措辞恭敬的书函,托韦彦转交给韦德玄,一者表达对之前收容自己的感激,二者作为辞别。韦德玄得信后,念及两家的旧谊,遣人送来了一些银两,作为馈赠。但对元曜和韦非烟的婚事,仍是只字不提。
元曜在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