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壮丽雄伟的景象,只在圆月之下才可看见,朦胧的月光将山脉掩上一层轻纱,银月如水,淡漠,冰冷,却又包容万物。
赵括一时跪在此处,所有的话全部噎在喉咙里。
当年之时他只是一个策划者,却不是主导。如今那些人都已经相继死去,就留下了一个公输真儿。
公输真儿是女儿身,对赵括来说没什么威胁。
但公输家的旧部,总有不服者,所以他才想出来了这么一个办法。
何况,公输家至宝偃刀,根本就不在公输家老宅中,他找了个遍,全都没有。那时候根本不曾想到,偃刀会被先祖藏在陵墓之中,被望乡人占了便宜。
这些年明里暗里不知派过多少人来试探,却无一人能从陵墓中安然回来。
那时,他以为是望乡阵法太过厉害,后来才知,厉害的不是望乡阵法,而是陵墓中的机关。
那些人,进去了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出来。
所以趁着望乡阵法失去作用之际,他带着人出动,打入望乡只想杀个措手不及,进来了之后却发现望乡一个人也没有。
像是被搬空了一样。
直到季言带着一大批人来找到他,他才知道,他失算了。
找偃刀对于赵括来说并不急,那陵墓古怪,他见识过。所以特意在公输真儿面前提起,公输真儿最受不得激将法,而他为了掩人耳目,也同意让自己的二子下墓。
这两个人同时死了,公输家没有后人了,那所有的东西都归他了。
可惜他失算了。
他在算计,却不知季言也在算计。
一个人缓缓从远处踱步而来,气势凌厉。
待走近,整张脸暴露在月光下。
来人,正是公输恒。
季言微微抱手施礼,然后往黑暗中退去。
公输恒面若冠玉,轮廓深邃,带着贵气和不容置疑的威压。一举一动皆是君子之风,却又有着不可挑战的气息。
这和洛小北见到他第一面的感觉不同,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但那个人,又确实是他。
“恒爷”有公输家旧部认出他来,当即就跪了下去。
也有人跟着齐刷刷跪了一片。
公输家和墨家都看重男儿,这也是为什么赵二当家敢肆无忌惮算计公输真儿的原因。
当年公输一脉分裂之时,公输恒并不在,他正在墨家学艺。
等他得知消息再赶回去时,一切已经决定好。而他身为嫡系一脉最小的那个,避开了这场分裂,随后也不知去向。
但他身上留的是公输一脉的血,他回来了,赵二当家和季言的话便都不作数了。
对与不对,都由公输恒说了算。
望乡一直以来都没有将公输恒推出来,所有的事务都由季言决定,但这后面真正掌舵的,却是一直没站队的公输恒。
赵括脸色铁青,头却垂了下去,他跪着的方向,正好是公输恒来时的方向。
被奴役久了的人,有的会一直被奴役,因为他们改不了骨子里的奴性。也有的会站起来反抗,却不是为了获得自由,而是去享受去奴役别人的快感。
赵二当家无疑就是第二种人。
公输家的立下来的制度,害了他们,却又成就了他们。
“师叔!”一直脸色惨白的公输真儿,声音有些发抖,这声师叔是尊敬也是求救。
公输真儿骨子里有烈性,但她是女儿身,且从出生开始,便一直处在这么一个环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