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尔夫泪水直淌,眼前一片模糊。
“全是灰尘。咱们已经到了烧过的火堆这块地方的边缘了。”还有不时吹拂的微风和他们的脚步,扬起了一小股讨厌的尘灰。
他们又停下了,拉尔夫边咳嗽边想到他们有多蠢。
要是并没有野兽——其实根本没有野兽——那当然皆大欢喜;可要是真有东西在山顶上等着——他们三个又管什么用——面前是一片令人恐怖的黑暗,手里只拿着木棒?
“咱们真是傻瓜。”
黑暗中有人答话说:“害怕了?”
拉尔夫恼火地晃动着身体。这全是杰克的过错。
“我当然怕了。可咱们还是傻瓜。”
“如果害怕不敢上了,”那声音讥讽地说,“我就一个人上。”
拉尔夫听着杰克的挖苦,真是恨透了他。眼眶里尘灰扎眼,他又累又怕,因此勃然大怒。“那就去吧!我们在这儿等着。”
一片鸦雀无声。
“为什么你就不去呢?吓坏了?”有一团较深的黑影在黑暗中呈现,那是杰克,跟他们分开后就走了。
“好。回头见。”黑影不见了。
又出现了另一个黑影。拉尔夫感到自己的膝盖碰着什么硬东西,原来是摇动了一根烧焦的既锋利又难以触摸的树干。
他感觉到树皮烧成的尖尖的余烬朝他膝盖后部推过来,知道罗杰已坐了下去。
他用手摸索着,就蹲在了罗杰的身旁,与此同时在无形的灰烬中,树干晃来晃去。
罗杰天性沉默寡言,他一言不发,既不发表有关野兽的意见,也不告诉拉尔夫他为何要进行这种发疯的探险。
他只是坐着,轻摇着树干。拉尔夫听到了一阵轻快而又令人恼怒的敲打声,知道这是罗杰用他那根蠢木棒在敲打着什么。
他们就那样坐着,罗杰摇晃着,轻敲着,无所事事。拉尔夫却正生着气;夜空逼近,他们周围,除了山顶戳破的那块夜色,其余的天空是满天星斗。
这个时刻,在他们上面发出了一阵溜着地急走的声音,有人冒险地闯过山岩和尘灰,大步走着。
随后他们被杰克找到,他浑身哆嗦,哭丧着声音说起话来,他们刚听得出是杰克的口音。“在山顶上我看到一样东西。”他们听到一根树干被他撞得摇晃得很厉害的声音。
他静躺了一会儿,接着咕哝道:“注意。那东西可能跟上来。”
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在他们四周的灰烬里响起。
杰克坐了起来。“我看到山上有一个身体会发胀的东西。”
“这是你想象出来的吧,”拉尔夫颤抖地说,“因为没有什么东西身体会发胀的,不管什么生物都不会发胀。”
他们被罗杰的声音吓了一跳,因为已把他忘了。“青蛙。”
杰克全身战栗,格格地笑出声来。
“有种青蛙。会发出一种‘噗噗’嘈杂响声。那东西的身体还会膨胀呢。”
拉尔夫吃了一惊,倒不是因为自己说话的声音——他的语调平静——而是因为自己大胆的想法。“咱们上去看看。”
自从拉尔夫认识杰克以来,他第一次感到杰克踌躇不前。
“这会儿——?”
拉尔夫的口气可以想象。“那当然。”拉尔夫跳下树干,领头朝上走着,横穿过发出响声的灰烬,身影淹没在沉沉的夜色之中,其他两人跟在后面。
拉尔夫有形的话音沉默下去,他内在的理智的话音,还有其他话音,象泉水一样涌现出来。
猪崽子称他为小孩儿。另一个话音告诉他别做傻瓜了,黑暗和危险的行动使夜晚如牙医的椅子般地变来变去,不可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