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叫化子却压低了声音道:“计兄弟,是我!”
赫然是摆渡的老郑的声音!计大修大奇,赶紧上前几步,仔细一看,叫化子正是老郑,这时,白辰诸人亦已下了马车,小草、伏居见此情形,无不愕然。
小草沉声道:“你怎成如此模样?”
老郑神情古怪,似有些哀伤惊惶,又似乎有些木然,他沙哑着声音道:“你们……随我来吧。”言罢也不等众人回答,便自顾转身,向路旁一条岔道走去。计大修勃然大怒,喝道:“小姐在此,你敢如此……”后面的话却被小草以眼神制上了,小草低声道:“我们去看个究竟。”
这条岔道原来是通向一个山坳的,穿过荒坡,转过一个山坳口,前面的老郑忽然停止了脚步,指着不远处道:“谷主就在那边,你们过去见她吧!”
乍闻此言,众人齐齐大惊,小草失声道:“我娘……也在此?”计大修、伏居知道谷主花轻尘自半身不遂后,极少离开求死谷,故听得此言,心头皆是一震。
小草立即掠身而上,向老郑所指的方向而去,伏居见机得快,惟恐小草遭到暗算,立即随之而去,而计大修则留在了原地,暗中留意老郑,一旦小草和伏居有什么意外,他可立即对老郑出手,其实他亦知道老郑对求死谷一向忠心不二,否则又怎会安置他在湖边渡引求死谷弟子?若是处于他这个位置的人生起叛逆之心,对求死谷将会有极为致命的威胁。
小草在老郑所指的方向找到了一个隐于蒿草后的洞口,她留意到洞口外的草茎上有不少是新压断后又扶正的,便断定老郑所指的地方定是这个洞口。小草暗吸了一口气,将洞口处的蒿草挑开,向里边望去,只此一望,她已身子剧震!
此洞很浅,深不及丈许,借看外面射入的光线,小草看到母亲花轻尘正背倚洞壁,半躺半坐,她的脸色极为可怕,隐泛青色,小草如坠冰窖,抢步而入,惊惶而关切地道:“娘,你怎么了?”
花轻尘本是双目微闭,听得小草的呼唤,方吃力地睁开眼来,看清是小草后,她的眼中掠过一丝亮色,很快又归于黯淡。她以手肘支地,似乎想支撑起身子,却已力不从心,小草心知母亲虽然半身瘫痪,却仍是身怀绝高武功,见此情景,心中更凉,忙上前将花轻尘扶起,靠着洞壁,扶住花轻尘时,她只觉双手所触之处一片冰凉!
这时,计大修听得小草的声音,知道谷主真的在此,便急速赶了过来,与伏居一起站在洞门口,惶然道:“谷主……”
花轻尘看了他们一眼,脸上有了愠怒失望之色,她喘着粗气道:“白……白辰那……那小子也……也没能活下来?”
小车忙道:“白大哥他没有出事。”
花轻尘不知从何处来的力量,双目倏睁,急声道:“他……他是否携物逃……逃走了?”
小草见母亲第一件事就是关心武学秘笈的下落,心中不由暗自一叹,道:“娘,白大哥此刻就在外面,他根本不会如你想象的那么做。”
花轻尘一阵剧烈的咳嗽,直咳得弯下了腰,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她道:“那……他为何不来……见我?”又看了小草一眼,道:“你……怎么称他为……白大哥?”
小草脸上微微一红,转过身对计大修道:“你去将白公子请过来吧。”借转身问话之机,避过了花轻尘的疑问,随后道:“娘,你怎会离开求死谷,独自一人在此?莫非,谷中有了什么变故?”
花轻尘凄然一笑,随即咬牙道:“求死谷已……已不复存在了,谷中弟子死伤殆尽,活下来的,大概只有我这个……谷主,与你们……你们几人了。”
小草虽然预感到谷中已有了变故,但却万万没有想到变故竟是灭顶之灾,一时间她脑海中一片空白,竟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好不容易小草才从震愕中清醒过来,她以略为发颤的声音道:“是什么门派的人所为?他们怎能冲入谷中?”小草有此疑惑并不奇怪,因为求死谷之所以让江湖各门各派远远避易,绝不是没有理由的。单论求死谷中的毒草、毒气,就足以让人防不胜防。
花轻尘一字一字地道:“是——水——族!”
“水族?”小草娇躯剧震。
水族与墨门一直是宿敌,求死谷作为墨门一支,自然也不例外。自八十多年前那场变故后,墨门势微,对水族避而远之,正因为如此,求死谷才隐于巢湖之畔。没想到,水族竟仍是发现了求死谷是墨门的一支。
小草自然早已听说过墨门与水族在数十年前水火不容,知道水族虽然不为江湖中人所熟知,但他们的力量却极为强大,能够击溃求死谷,也并无不可想象之处。
这时,白辰亦已进洞,此洞本不甚宽敞,入洞的人多了,已很是拥挤,花轻尘一见白辰,脸上顿时有了一丝欣慰与期盼之色,她道:“计大修……伏居,你们都……退出去吧。”
伏居、计大修依言退了出去,小草关切地道:
“娘,你伤在何处?我要想办法为你治伤,其他的事,暂且搁一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