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门而进的却不是荆树,而是一位面目清瘦、皮肤微黑的中年汉子。
此人正是师一格!
别之弃一怔,随即诧异地道:“师弟,你……怎会在这时候到此?”
别之弃的确是墨门中人,而师一格则是他的师弟,当年师一格曾救过他的性命,故他们师兄弟二人倒颇为投缘,只是别之弃溺爱药鼎山周围的奇花异草,极少离开此地,故师一格与他相见的机会并不多。
别之弃功力尽废后,师门招式虽可传与荆树、查二两人,但却无法将其中的玄奥之处演示给两位弟子揣摩,故师一格每次上得药鼎山,除了与别之弃相见外,也常对荆树、查二加以点拔,故查二、荆树有一半武功修为是来自于这位师叔。
师一格见草庐破出了一个窟窿,便道:“师兄,莫非你这儿发生了什么事?”
别之弃在此之前曾接到师一格的飞鸽传书,声明若是有一年轻女子带着一年轻男子前来求匡,请他务必全力相助,别之弃对师弟的救命之思一直念念不忘,故对师一格一向是有求必应。此刻他心想若是以实相告,师一格必怨自己那般对待小草,于是道:“昨夜起了大风,就将它吹成如此模样了,我已吩咐荆树设法将之补好。”
师一格的目光扫过落在地上的断草,心知别之弃所言不可信,心中疑团顿生,突然道:“师兄,是否你已将那一对年轻人送走了?”言罢直视别之弃,暗观他的神情变化。
别之弃道:“师弟所言可是信中提及的两位?我可是久侯他们而不至,师弟这一次上山,不会是因为担心师兄不肯鼎力相助吧?”
师一格此次赶赴药鼎山的确是为了白辰与小草而来,小草寻机与他分道而行后,师一格放心不下,亦赶赴药鼎山。只是他在途中有所耽搁,而小草却是日夜兼程,没有片刻滞留,故反而比师一格早些到达药鼎山。
师一格听了别之弃的话,道:“原来他们还落在我之后。”他的目光扫过尚未来得及收拾的刀、叉、锤、剪、针之类物针,惊讶地道:“师兄这么早就为人治病疗伤了么?”
别之弃见自己竟真的瞒过了师弟,心中反倒有些不安了,按行程计算,小草下山时应与师弟相遇,因为自山下上山,惟有一条山道,但听师弟口气,似乎并未遇到小草与白辰,莫非是……是小草绝望之下,寻了短见?
此念一起,别之弃顿时坐立不安了,额头亦微微渗出了丝丝冷汗。
他本是仁义之人,方圆百里众口皆碑,只是亡妻之恨刻骨铭心,乍见仇人女儿,顿时大失理智,冷静下来后,已略有悔意,想到因为自己的绝情,可能已使一年轻姑娘走上绝路,心中的惴惴不安自是难免。
面对师一格的问询,他如被惊吓般“啊”了一声,方回过神来,支吾道:“不是……是……是,昨夜未收拾好。”他担心师一格再问下去会让他无以回答,当下立刻转换话题道:“近日我在山中挖得一株奇药,一株花开三色,极不寻常,药书有云:花开两色,必有奇性,那么花开三色,又当如何?我与你去药圃中走一遭。”
师一格见师兄顾左右而言他,心中暗存疑虑,只是他深知这位师兄的脾性,对别之弃一向敬重有加,相信他纵然对自己有所隐瞒,亦有不得已的苦衷,当下便道:“我对药理只知皮毛,邀我赏药,岂不是盲人秉烛?”
未等别之弃开口,门外忽然传来荆树的声音:“师父,那瓶‘归宗露’既然未给那位姑娘服用,是否由弟子将它重新收好?”
别之弃与师一格同时一震。
别之弃立即明白过来,冷笑道:“你是有意提醒你师叔么?”语气虽冷,却并无太多责备之意。荆树深知师父性情,知道他怒气一消,对方才之举多半有了悔意,才敢有意以“归宗露”为借口,提醒师叔,他知道师父与这位师叔颇为投绿,若由师叔婉劝,或许能劝得师父回心转意。
师一格立时猜出其中端倪,心中一沉,强自镇定心神,道:“师兄,荆树所说的,是否就是我信中提及的花姑娘与白公子?”
别之弃沉默了良久,方缓声道:“她是墨东风与花轻尘的女儿!”
说到这儿,他看了师一格一眼,接道:“其实你早已知道了这一点,是也不是?否则你不会先飞鸽传书,随后又亲自赶到药鼎山。你这么做只是担心我不肯出手相救,若非他身分特殊,你绝不会有这种担心的。”
师一格郑重地道:“不错,我的确已知道她的身分,乃墨门弟子。”
别之弃道:“你……”他重重—跺脚,叹道:“师弟,你为何总是这般执迷不悟?墨门分化成南北两支,已是不争的事实,而南支之祖冷嚣其心入魔,为墨门带来灭绝性的灾难,墨门从此一蹶不振,他们南支不肯迷途知返,归依北支,我们又何必屈尊去奉迎南支?”
师一格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墨门南北两支积怨数十年,要想化干戈为玉帛,需要众人以诚相待,取同存异,而不可在枝枝节节的事上纠缠不清。其实虽说南支之祖冷嚣罪不容诛,但冷嚣被诛杀之后,墨门门内弟子本应尽释前嫌才是,可北支却念念不忘过去,对南支百般指责,于是南北间隔不消反增。我们的大师伯正是厌倦了墨门内部纷争,方遁入空门,不再过问墨门中事。长此以往,墨门只怕永无重振之日了……”
别之弃愠怒道:“你是要指教我么?你道我不知墨门南北两支宜合不宜分?只是纵是北支所有弟子可以摒弃前嫌,我别之弃却无法做到!否则阿苗在九泉之下亦不得安宁!”
师一格见他提及师嫂之死。知道若再各持一辞,只会越说越僵,当下道:“姑且不论墨门南北两支孰对孰错,师兄可知那重伤的年轻人并非墨门弟子,非但不是墨门弟子,且与墨门无亲无故,他之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