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岔开话题,问老虎靠什么发财。老虎神色有些得意,说,也不一定。那天你见的那些妹子,我保护她们的安全,她们每人每月给我两百块。这钱在她们不算多。我也不多要,凑在一起也有千把块了。再就是帮别人催账。有些人借了钱耍无赖,不肯还,我一出面,他们老老实实还钱。你借人家一万,我要你还一万五你也得还。这些事都用不着我自己出面,我手下的兄弟都很铁的。
白秋听罢,摇了摇头。老虎觉得奇怪,问,怎么了?白秋说,你这么搞不行哩。老虎板了脸,说,听你这口气,就像公安。白秋笑道,老虎,你我是患难之交,千金难买。我这不是教训你,我这么说是有道理的。我们这些人出来之后是没有人帮助的,但人人都瞪着我们。我们就得聪明些,既要讨碗饭吃,又不能让人抓了把柄。不然,我们要是再出事,就不是送去劳教,而是正儿八经坐牢!
老虎一副不信邪的样子,说,那你说我们怎么活?去招工?有人要我们吗?要么干脆当干部去?笑话。
白秋摆摆手,说,你听我讲完吧。就说你帮的那几个妹子,你说是做好事,她们也要你撑腰。但人就怕背时,一旦有人耍弄你,你就成了胁迫妇女卖淫了。
老虎发火了,红着脸说,谁胁迫她们了?是她们找上我的。她们找上我时×都生茧了!
白秋不火,仍只是笑笑,又说,你发什么火呢?我是说,要是有人整你,没边的事都可以给你编出来,还莫说你这事到底还有些影子呢?还有你帮人催账的事,弄不好人家就告你敲诈勒索。
老虎不服,说,你的意思是要我去拉板车?这是我老虎做的事吗?
白秋说,不是这意思。
老虎想想,觉得也对,就说,我先按你说的试试。你知道我一向是信你的,你读的书比我多。反正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的事就是你的事。我就是赚了钱,也不急着买棺材,还不是朋友们大家花?
老虎的这股豪爽劲,白秋是相信的。在里面同处了两年,老虎对白秋像亲兄弟一样。但老虎对别人也是心狠手辣的。白秋想劝他别太过分,都是难兄难弟。又怕老虎说他怕事,看不起他,就始终没说。老虎出来之前,专门交待自秋,心要狠一点,不然别人就不听你的,你自己就会吃亏。白秋想这是老虎的经验之谈,一定有道理。但轮到他做元帅了,狠也照样狠,却做得艺术些。他只是不时让几个大家都不喜欢的人吃些苦头,威慑一下手下的喽罗。
老虎问白秋,你自己想过要干些什么吗?
白秋说,没想过。我现在天天睡觉,总是睡不醒。老虎,你知道三猴子现在怎么样了吗?
老虎说,三猴子现在更会玩了。看上去他不在外面混了,正儿八经开了家酒家,其实他身后仍有一帮弟兄。三角坪的天霸酒家就是他开的,生意很好,日进斗金啊!他那个东西叫你废了,身边的女人照样日新月异。听说他现在是变态,女人他消受不了,就把人家往死里整。女人留他钱的,或是上了他当的,跟了他一段就受不了啦,拼死拼活要同他闹翻。可是凡跟过他的女人,别的男人你就别想沾,不然你就倒霉。白秋你也绝,怎么偏偏把人家的行头废了呢?
白秋笑道,也不是有意要废他。只是他把我同学那地方捏肿了,我们一伙同学就以牙还牙。不想几十个同学都往那地方下手,哪有不废的?嗯,原来跟他的那个秀儿呢?
老虎叹道,秀儿也惨。她不跟三猴子了,又不敢找人。去年国全局有个男的追她,羊肉没得吃,反沾一身臊,结果被人打得要死还不知是谁下的手。秀儿他妈的长得硬是好,只怕也快三十岁的人了,还嫩得少女样的。这几年县城里也有舞厅了,秀儿原来就是唱戏的,就去舞厅做主持,也唱歌。人就越加风韵了。馋她的人很多,就是再也没人敢下手。
白秋又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问,芳姐这人怎么样?
老虎说,芳姐的命运同秀儿差不多。她的丈夫你可能不知道,就是前些年大名鼎鼎的马天王,他出名比三猴子还早几年。马天王好上别的女人后,同她离了婚。可也没有人敢同她好,怕马天工找麻烦。后来马天王骑摩托车撞死了,不知为什么,她仍没有找人。不过她开酒店也没人敢欺负她,她娘家有好几个哥哥。
白秋说,其实马天王我也听说过。有人说马天王的哥哥就是城关派出所的马所长?那会儿社会上的事我不清楚,连他马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他叫马有道,现在是县公安局的副局长了。老虎说。
白秋又说,芳姐说公安的老找她们酒店的麻烦,马有道这个情面都不讲?
老虎哼哼鼻子,说,马有道是个混蛋,哪看她是弟媳妇?还想占她的便宜呢!芳姐恨死他了。
白秋本想再打听一些芳姐的事,但怕老虎看出什么,就忍住了。这事说来到底不好听。他也不准备再上芳姐那里去。这几天一想起自己同芳姐那样,心里就堵得难受。
他现在不想别的,只想找个办法去报复三猴子和马有道。要不是这两个人,他这一辈子也是另一个活法了。其实在里面三年,他没有想过出来以后要做别的事,总是想着怎么去报复这两个人。
喝了一会儿茶,老虎说,反正快到晚饭时间了,干脆到桃花酒家去喝几杯吧,芳姐正要找你哩。白秋不想去,就说,你要去就自己去吧,老娘要我早点回去有事哩。两人这就分手了。
晚上,白秋怎么也睡不着。他想自己这一辈子反正完了,父母也别指望他什么了。他今后要做的事就是复仇!复仇!他设计了许多方案,往往把自己弄得很激愤。可冷静一想,都不太理想。
夜深了,他却想起了芳姐。那天晚上同芳姐的事情简直是稀里糊涂。这是他第一次同女人睡觉,一切都在慌乱之中。现在想来,芳姐没有给他特别的印象,只有那对雪白的大乳房,劈头盖脑地朝他晃个不停。
白秋心里躁得慌,坐了起来。屋里黑咕隆咯,可芳姐的乳房却分明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他受不了啦,起身穿了衣服出门了。
已经入冬,外面很冷,白秋跑了起来。县城本来就不大,晚上又不要让人,一下就到芳姐楼下了。他径直上了三楼,敲了门。谁呀?芳姐醒了。他不作声,又敲了几声。谁呀?声音近了,芳姐像是到了门背后。白秋有些心跳了,声音也颤了起来,说,是我,白秋。
门先开了一条小缝,扣着安全链。见是白秋,芳姐马上睁大了眼睛,稀里哗啦摘下铁链,手伸了过来。
白秋一进屋,芳姐就忙替他脱衣服,说,快上床,这么冷的天。芳姐把手脚冰凉的白秋搂进怀里,心肝肉儿地喊个不停,边喊边问冷不冷。白秋只是喘着粗气,也不答话,手却在芳姐身上乱抓起来。芳姐就用她那温润的小嘴衔着白秋的耳垂儿,柔柔地说,好弟弟别急,好弟弟别急,慢慢来慢慢来,让芳姐好好教你,芳姐会叫你离不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