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禄粮交割,即使诏承宗顺天勤王,以督臣廷栋入营指挥,亦不过皇上金口一开而已。”
待付仁喜记完,刘狮子这才鼓掌笑道:“有这个,付总兵可以回去交差了吧?”
付仁喜有点傻了。
不是他真傻,而是脑子转得飞快,短时间思考清楚许多关窍,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一开始作为边将,他并没有考虑边外局势或者更多的东西。
向梁廷栋建议,准他向边外借兵,也没想太多,只为战功。
因为刘承宗要打东虏,元帅军又没有首级功,所以才有借千兵马随他一同入边的想法。
到时候战利品元帅军愿意要啥就要啥,脑袋肯定都能给付仁喜留下,都是他督标营的军功。
但是这会儿。
付仁喜稍加思索,才明白阿济格这支军队在刘承宗眼里是什么地位——诱饵。
刘承宗就不可能领军进山西助战,因为他要围点打援。
想明白这个,付仁喜才知道,明军,山西宣大和京畿的明军,在这场战役里对刘承宗来说,都是被利用的。
刘承宗在边外什么事都不干,就驻扎在那,明军就会在境内消灭他的敌人,并且把更多敌人引诱过来。
而且刘承宗要给梁廷栋,让梁廷栋上奏朝廷的这封信……说实话,付仁喜看来,虽然说的都是好话,但里面其实根本就除了骂人就是威胁。
就是说我驻扎在边外,如果你们问心无愧,根本不用害怕我,害怕我就是问心有愧。
为啥有愧,因为你们这些庸人离间我的部将,居然封杨麒为王。
我移师蓟镇边外,就是悬在你们头上的一把刀,随时可以南下报复。
想把这个过节免了,就拿十万石粮送到边外上贡,我才能当这事没发生。
如果怕没脸,就把总督梁廷栋送入我营为质,我也能捏着鼻子让你使唤一次,入边转一转,以示粮草没白花。
总之吧,付仁喜就觉得刘承宗人还挺好。
明明可以直接抢,还给皇上留了个藩王发禄米的借口。
说话还好听,搞得好像还挺划算。
“对了。”
正当付仁喜还在研究刘承宗的思路时,就听刘承宗补充道:“如果皇上还想封我部将为王,回头我拿个名单,只要朝廷帮我解决禄米,应封尽封,多封,都封!”
“梁军门说李国梁与东虏做了一场,夺气不前,我知道他是派人回宣府调兵去了。”
“大同的王朴则以防备元帅军的名义,在等待朝廷勤王调令,调令不来,不出大同。”
“眼下东虏鞑子正分兵冲击居庸关及昌平的二道边墙。”
付仁喜两手轻点着自己胸口,急切道:“现在梁军门披挂甲胄,要我带标营上啊,我这点人过去就被撞死了。”
“左右大帅要打东虏,在边内边外,哪里不是打,所以在下特来请大帅发兵五千,入边助战啊。”
经他这么一说,刘承宗大概知晓了情况:“所以你是,不是让我入边,是借兵来了。”
付仁喜看见希望,头如捣蒜,接连点头。
却不料竟被刘狮子一口回绝:“不可能。”
这是异想天开。
付仁喜姿态更低,争取道:“大帅仁义,东虏屠我们堡寨、掠我们子女,哪怕是降兵降将、北虏蒙番,只要大帅借我五千,不,三千兵马,合我标营两千,付某就敢拼上性命在居庸关外与其阵斗。”
“一旦其破口入畿,那边无险可守又人口稠密,到时……”
刘狮子抬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道:“不必与我说这些。”
他其实是被付仁喜这想法逗乐了。
他的兵马驻在边外,没攻进山西趁火打劫,已经仁至义尽,大明谢天谢地还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