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着二十多条船,他们只能在明军防守河岸的情况下,一个大队一个大队往河对岸运兵,这显然是送人头的荒唐主意。
此时张天琳送来书信,就是在计划无法完成的情况下,垂头丧气地向中军请示下一步计划。
不过在掌握全局情报的刘承宗看来,局面就有点意思了。
目前他知道的是北边有贺人龙等五名将领所率两万军队,南边现在发现的有一万多,刘承宗估计是郧阳府卢象升的人马,也可以按两万算,再加上西北那块南下的宁夏边军也是两万,还有西南侯良柱的四川军,把他的军队合围在关中平原上,基本上是个包饺子的局势。
此时南北同时出现异动,在刘承宗看来这肯定是明军有共同指挥的南北齐进,想要对他完成一次夹击。
所以他产生这一判断的第一时间,就派人快马加鞭将分析送到西边的李自成、张一川手上,让他们先退入凤翔府,守六盘山沿线的陇州、宝鸡、散关,省得在外面被明廷大军吃掉。
安排好西边,刘狮子这才以审慎的心态,琢磨起目前南北夹击的局势。
他的心态还算平和,但张振已经有点坐不住了,北边两万、南边两万,西边的农民军铁定是不能顶宁夏、四川官军太久,东边还不知道有没有,他们已经被包围了。
张振经过深思熟虑,小心翼翼地对刘承宗进言道:“大帅,不行我们……把财货粮马卷了,回陇西?”
刘承宗不自觉地挑挑眉毛,看向张振问道:“说说你的想法,认为此时撤退合适?”
偌大的元帅府,二十多个参将是当之无愧的核心层,刘狮子很在意他们的想法,同时蜂尾针在战场局势上的判断很有一套,所以他很愿意沉下心来听听他的看法。
何况就算不想听,张振想说,他也不会生气。
刘狮子不会忘记,当年在河卡草原上跟国师汗鏖战,是赵可变和蜂尾针率兵冲入敌阵扭转战局。
张振心说,不是我想撤退,我实在是怕你被局面架住,想撤退却怕丢面子,所以才说出来。
他稍加组织语言,便开口道:“卑职是这么想的,若野地浪战,我帅府军兵的兵员士气、甲械补给自要比官军强上一线,更有大帅居中运筹帷幄,那便要再强出三成,六千可当官军一万。”
这牛逼吹得刘承宗不好意思了。
好在很快张振便话锋一转:“然此次出兵尚有七千蒙古旅达兵、三千新降叛兵及临洮旅三千旗军,达兵长于游击不耐阵战,临洮旅人际复杂难打大战,新降叛兵又未必耐得苦战……因此卑职以为,我军不能被围在关中消弭士气。”
刘承宗微微颔首:“我军很强,但可能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强,是这意思吧?你说的很有道理。”
“所以当务之急,是不让明军完成合围,他要南北齐进,我们就让他们南北脱节。”
刘狮子说着,轻松的神情也渐渐绷紧:“不论情报真假,甘肃三小营都先驻扎在耀州,若真是五营联军南下,就给他们派使者交流,这事就交给你。”
“耀州破城,所获金银财货几何?”
“回大帅,战利尚在清查,米参将正依律核定富户。”张振过来跑得急,便答道:“很快就会有结果。”
刘承宗颔首道:“分做三份,一份劳军、一份归中军,另外那份你在军中留用。”
“贺人龙、杨彦昌、任权儿这三名将领都与我有旧,能拉关系就拉关系,能贿赂的就贿赂,实在不行你就跟他们议和、伪降,借着情报一来一往的时间,把他们拖在北边。”
张振抱拳应下,刘承宗又挥手招来羽林骑:“速报张天琳,命其引诱郧阳军渡河来战,与其渡河先锋稍加交兵即诈败北退,让其大军渡河。”
其实这种诱敌,正常情况下很难有人上钩。
但北边趴着两万官军就不一样了,所以这也是刘承宗敢于南攻北守的依仗,官军以为南北各有两万官军,其实只有南边有两万官军,杨彦昌和任权儿这帮人站在明军这边,比直接被招降了都更有用。
让他们吃着明军的粮、拿着朝廷的饷,让友军认为有两万帮手在侧,结果却在战场上不干人事儿,才是最优之选。
“你不要担心,就安心在耀州驻着。”刘承宗回头看向张振道:“待我歼灭这支郧阳军,或者他们实在不上钩,我就到北边去,虽然我军总兵力不如官军,但此时的机动精锐却比官军多得多!”(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