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没有仲尧的场合,朱彦对她的态度可谓是天壤之别,倨傲得都快找不到边儿了,元素不知道她要说什么,心思沉了又沉,微微有些慌乱,但脸上却始终保持着微笑和从容。
“朱姨,我理解。”
“元小姐,可知道我今天来的目的?”朱彦笑了笑,可仔细一看,那笑意未达眼底。
元素摇了摇头,等着她的下文,她明白,自己不必要问,要说的话,她自然会说,果然,不过几秒,朱彦又说了:
“我和老钱商量过了,以后不反对你和仲尧来往,我今天来,是准备和你家人见见面,谈一下这事儿,看看是不是重新选个好日子,上次他姨奶奶挑的日子,因为仲尧这事,就担误了。”
朱彦语气起伏并不大,但不愉快的情绪非常明显,元素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个贵妇人根本就不喜欢自己,甚至可以说得上讨厌。
也就是说,她今天‘屈尊降贵’来找自己,并不是心甘情愿的,而是迫于无奈的,那么,只能是为了仲尧。
叹了一口气,她直接拒绝:
“抱歉,朱姨,我没这个打算。”
朱彦是一个循规蹈矩,尊循守旧的人,这些年和钱士铭相敬如冰,可背地里感情却不是很好,政治联姻的婚姻大抵就是如此,没有爱情,他不爱她,她也不爱他,但有相互的利益牵涉,反而成为了一种最牵固的组合。
哪怕仲尧突然多出一个别的女人生养的妹妹钱思禾,她脸上也没有任何的不安和难过,仿佛从不在意。可一向引以为傲的儿子,而偏偏就认准了这样一个低贱的女人,却让她非常窝火。
心里不断的起伏,潮起潮落间,但是,她嘴上却是不露声色的试探:
“元小姐的意思,是看不上我们家仲尧?”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恰恰相反,是因为仲尧太好,我配不上他。”
“你很聪明。”朱彦深深地瞥了她一眼,想从她眉语间看出什么来。可见她只是不动声色地端坐着,淡定、从容、不卑不亢,甚至没有丝毫的阿谀和畏惧,顿了一顿,又忍不住冷笑:
“没想到元小姐年龄不大,心机却不小,懂得对男人欲擒故纵,把我儿子拿捏了个十足十。”
元素微微牵了牵嘴角,感叹说真话没人信,说假话别人反倒不怀疑,她这个,最不擅长得就是和老年人相处,尤其是这种又冷漠,又高贵,内心难以捉摸的老人。
所以,她不做无用的反驳,索性闭了嘴,不讲话,任由她说去。
“不管元小姐你怎么想,但仲尧认定了你,非你不可了,我们做长辈的,只能顺其心愿了。”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她的话让元素很头疼,仲尧的身体状况她明白,不能受刺激她也明白,可她真的非常讨厌他们用这种咄咄逼人的语气来决定她的去留。
恼怒、郁结,愤懑……
再深刻的形容词儿,也不能描绘她此时此刻的心情,总之就是非常不舒服的N次方,但她依然如旧,就是不张嘴。
“……”
“订婚这事,元小姐好好准备吧。”
“……”
有钱有地位的人的逻辑思维能力,难不成都这样?掌握了财富和权势,就想控制别人的思想?统治全人类?
恼火!
但,对于仲尧,她真的不想伤害,她该怎么办才能让仲尧想通。
不禁烦郁。
正在她出神的当儿,朱彦突然冒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元小姐,你认识陶子君吗?”
皱了皱眉,元素轻轻‘嗯’了一声。陶子君,她的母亲,一个普通的国企工人,一身蓝布工装穿了一辈子,和这种天天富贵缸中泡,酒池肉林游的官太太,能沾上边儿么?
“朱姨,你认识我妈?”
“她是你妈?”朱彦大吃一惊,随即盯着她的神情,又是一阵了然。
就元素所知,妹妹元灵不到三岁时,她老爸就过世了,爸爸对她还算好,可就是和元灵不能比……而妈妈是来J市的外地人,和爸爸结了婚才留在了J市,这么多年,一家三口守着那筒子楼,家里就没出现过一个有血缘的亲戚。母亲压箱底儿那张斑驳的老照片上,到有几个模糊的人影,但她压根儿就不给看。
说实话,对于她妈,她比谁都好奇。
“朱姨,你和我妈很熟吗?”
“不熟,年轻时见过几次。”从她脸上移开视线,朱彦目光幽深,情绪难明,似乎有意无意得在刻意回避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