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才出来开门,但他只把门开了一条缝,刚刚够说话声从中通过。他看见一位太太,一位高雅时髦的太太,可是那扇门却依旧裂开条缝。
“你不预备开门吗?”男爵夫人说。
“夫人,首先得问您是谁?”
“我是谁?应该知道的很清楚。”
“我们现在谁也不认识了,夫人。”
“我看您一定疯了,我的朋友。”男爵夫人说。
“您从哪儿来的?”
“噢!这太过份了!”
“夫人,我是遵命办事。请您原谅——请通报您的名字?”
“腾格拉尔男爵夫人,你见过我二十次啦。”
“可能吧,夫人。请问,你有什么事?”
“噢,瞧您真奇怪!我要告诉维尔福先生,他的手下人也太放肆了。”
“夫人,这不是放肆,也不是无礼,除非有阿夫里尼先生的命令,或有事跟检察官商量,否则都不能进门。”
“好吧!我是有事跟检察官商量。”
“是要紧的事情吗?”
“你自己想想吧,不然我现在早就又回到我的马车里去啦。够了,这是我的名片。拿它去通报你的主人吧。”
“夫人等我回来吗?”
“是的,去吧。”
那门房关上门,让腾格拉尔夫人站在街上。她并没有等多久;一会儿,门便开了一条较大的缝让她进去,她进去以后便又关上门。门房一面用眼睛看她,一面从口袋里摸出一只哨子,他们一进前院,他便吹起哨子来。仆人们应声在门廊下出现。
“请夫人原谅这位正直的人,”他一面说,一面给男爵夫人引路,“他接受过严格的命令,维尔福先生也让我转告夫人,他这种做法实在是出于不得已。”
前院里有一个供货商人,他也是经过同样的手续才进来的,现在有人正在检查他带的货物,男爵夫人走上台阶,她觉得自己强烈地感染到周围这种惨淡气氛;她跟那仆人到达了法官的书房里。腾格拉尔夫人一心想着这次访问的目的,但这些人们对她的态度是这样的不恭敬,她开始抱怨起来;然而当维尔福抬起他那被悲哀压低的头,带着那样一个惨淡的微笑望着她,她那到嘴边的怨气又压了下去。“请原谅我的仆人这种惊惶失措的样子,”他说,“他们因为受到猜疑,所以就特别多疑了。”
腾格拉尔夫人常常在社交场中听人说到法官家里的恐怖气氛,但在她不曾亲眼目睹以前,她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那种恐怖气氛竟然达到了这样的地步。“这么说,您也不快乐吗?”她说。
“是的,夫人。”法官回答。
“那么您是同情我的?”
“由衷地同情,夫人。”
“那您知道我是为什么到这儿来了吗?”
“您希望跟我谈一谈您所遇到的可怕事情,不是吗?”
“是的,阁下,那是一场可怕的灾难!”
“应该说那是不幸。”
“不幸!”男爵夫人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