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旗摸索着跳下了小舟,将眼睛睁得大大的,却还是直冲冲的撞到了青山先生的怀中,青山先生哈哈一笑,并没有说什么,拉着他的手,就在这大雾之中快步疾走起来。
贺旗眼中白茫茫一片,竟是什么都看不到,只是茫然的随着青山先生一路狂奔,心中却暗暗奇怪,这青山先生不知道使了什么办法,竟能在这大雾之中走的如此之快。
光晕,一个,两个,三个,越来越多的光晕在雾中跳动着出现在了二人的面前,青山先生拉着贺旗,迎着光晕走去,待二人走进了,贺旗才发现,这光晕竟是数百只火把所发出,在这迷宫一般的大雾之中,也只有这数百支火把所在之处能勉强看得清楚,火把驱散了潮湿的雾气,照亮了黑暗,火把之下百余名男女老少正静静的站在那里,空气之中只有贺旗一个人大口喘气的呼吸之声,这百余名男女老少竟是一言不发,数百只眼睛在贺旗和青山老头出现的一刻,齐刷刷的瞟向了二人,看得贺旗背脊发凉,顿时毛骨悚然,一身的冷汗。
“都到了吗?”青山先生却并不奇怪,好像早就知道众人在这里等候一般。
“先生,一百零八人皆已到齐,只等先生号令。”当先一个老者走出来,说道。
“好,我再问一遍,你们可有了牺牲的觉悟,如果现在谁后悔,还可以退出。”青山先生高声说道。
贺旗本来一头雾水,此时听到青山先生竟讲出了这种话,心中大惊,难道青山先生要将这一百零八名男女老少一起杀了不成?
“小人在所不惜。”
“小女子心甘情愿。”
“老身准备好了。”
一时间各种声音从人群中传出,虽然声音各有不同,却都是那样的坚定不移,竟没有一声异议。
第二十章 三百玄鬼
“先生,他们是谁?”贺旗终于等到了一个机会,问道。
“都是一些伤心之人罢了,他们的至亲好友,都被幻境所迷,溺死在这莫名湖中,今晚就要靠他们来催动这大阵了。”青山先生低声说道。
“先生,你莫不是要杀了这些人吧。”贺旗见这阵势,不由的想起余老道在巨饶布阵,砍下十五双手脚的事情来。
“呵呵,当然不是,如果我杀了这些人,又与湖中的水鬼有何区别?我要用这一百零八人的血,来催动阵法而已。”
“先生,你不是说过玄门只要借助天地万物的灵气就能将阵法催动吗,为什么要用他们的血?”
贺旗问。
“小子,不妨明白告诉你,数千年来,这天地万物的灵气早就被用光了,如今灵气稀薄,要对付三百水鬼,除非将大明万里河山的灵气集中在一起,但是古往今来,还不曾出现过这样的人,我也做不到,如果借不到天地的力量,那只有借助血祭一途了。”青山老头说道。
“血祭,那岂不是魔道所为?”贺旗心中隐隐觉得不对,就问。
“上天将你生出来,就是为了让你看看这个人世时多么的残忍和不公,这个世界的神已经渐渐的淡忘了他们所守护的世界,神不能渡人的话,就让魔渡众生吧。这个世界的规则,你迟早会明白的。”青山先生幽幽的说道。
“布阵吧,时候不早了。”他转过头去,对着众人说。
一百零八名男女老少,手持火把,迅速的奔走起来,前前后后,左左右右,排成了一个巨大的十字,而贺旗和青山先生二人就站在这十字的中心。
雾,浓了起来,就在一眨眼的功夫,带着沉沉的水气,一层又一层的将世界包裹了起来,火把的火焰就在这水气的不断冲击中,“嗞嗞”
作响,渐渐的,火苗一个个的停止了挣扎,化作了百余缕白烟,融入了雾气之中,贺旗的眼前只剩下一个白茫茫的世界了,再也看不到身边的众人。
一道强光突然穿过雾气,从天而降,照亮了周围,贺旗顺着光芒看去,天上的那轮弯月不知几时已经圆满,,皎洁的夜空之中,只有这明镜一般的圆月,高高的悬在那里,早些时候的几颗星星早已不见了踪影,只留这圆月独自悬在青碧如海的空中,不时飘过的几片浮云,却又像那碧海中的细微波澜,淡淡的,让人觉得欢喜宁静,柔和清澈的光辉洒遍了全身,我的心在这一刻,忘记了所有的忧愁悲伤,只有无尽的快乐和愉悦,想高声歌唱来赞美这皓洁无暇的光芒。
一个人,就在这光芒之中,慢慢的走向了贺旗,圣洁无比的月光照在他的身上,略微有些刺眼却又有些让人期待,让人无法侧目,那人就在这光芒之中一步步的来到了贺旗的身边。
“贺旗,你还好吗?”那光芒刷的一下变得柔和起来,一个嘶哑温暖的声音突然从那人的嘴中传了出来,竟然是余老道。
贺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那微微弯曲的背脊,苍老而又熟悉的面孔,嘶哑却温暖的声音一再的告诉他,眼前的这人,正是贺旗朝思暮想的余老道。
“师傅。”贺旗一把抱住余老道,呜呜的哭了起来。
余老道一只手抱住贺旗,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贺旗的头,轻声说道:“莫哭,莫哭,师傅永远都不会离开你,师傅永远都在你身边,你我二人,从今往后,都不会分开了。”
贺旗抱着余老道瘦弱的身躯,紧紧的抱在怀中,用尽生平所有的力量,抱住这个他一生之中最为牵挂的人,久久不愿放手。余老道轻轻抚摸着贺旗的脑袋,此刻贺旗有心中无数的话,却一句也说不出,只是将他抱的更紧,生怕一松手,余老道从此就离他而去。
“贺旗,这些天来,难为你了,师傅回来了,就什么都不怕了,什么都不用怕了,师傅会带你去一个很好的地方,那里没有忧愁悲伤,没有世俗烦恼,跟我走吧,这一生,我们都不分开了。”余老道轻声在贺旗耳边说道。
贺旗抬起头来,看着余老道浑浊的双眼,是那样的温暖祥和,是那样的熟悉亲切,一丝丝的期待,一丝丝的鼓励,一丝丝的宠爱,就在双眼的世界之中不停的散发着,直达贺旗的心海。
就这样,两人对视着,慢慢的,余老道拉住了他,说:“贺旗,走吧,一起走吧。”
手心中传来了久违的温暖,贺旗低着头,感受着这片温暖,直到余老道的手越握越紧,我含着泪挣扎着,甩开了他的手,余老道疑惑的看着贺旗说:“贺旗,怎么了?”
贺旗咬着嘴唇,让自己的泪不再落下,看着眼前的这人,许久,说:“谢谢你,让我见到了师傅,可惜你不是他,我的师傅已经死了,再也会不来了,谢谢你给我这片刻的温暖,让我这一世再也没有遗憾,终于能放下心中的执念,面对将来。”
余老道的脸上,尽是疑惑,不解,对贺旗轻声说道:“贺旗,你是怎么了,我从未离开过你,也从未死去,你,是病了吗?”说罢,伸出手来,放在他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