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客村立交南面的敦和村没有杨箕村、石牌村那么大名鼎鼎,这跟它所处地段有关。但是,正因为如此,这“城边村”出租屋的空间就要比那些“城中村”稍为充裕些,租金也相对平点——像周家父女租的这套两房一厅,月租才四百五,这也是“沙太杀夫案”了结后,周之愠跑遍大半个广州城,最后选中这里作为父女俩的栖身之地的原因。
在迷宫般的巷子里七拐八拐,进了家,周莫如一头扎进洗手间。
门一关,把衣服一脱,打开热水器,将温度调高,将水开到最大,全身上下仔仔细细地冲了一遍。
不经意间一转身,周莫如和镜子中的自己打了个照面。忘了有多久没这样欣赏过这副美丽的胴体了,此刻,她发现“她”更加成熟诱人了——不知是昨夜雨狂风骤,还是现在的热气缠绵,全身皮肤微微泛红,云蒸霞蔚……难怪那些男人,都要在“她”面前露出贪婪的本性,连道貌岸然的记者也不例外……不知不觉中,周莫如闭上眼,双手从头开始,沿着记忆中区元长征过的路线,一路跋涉……
“哥哥……”
一声“哥哥”,把周莫如吓醒了。回头四望,却不知这声音发自何处——难道是我自己忘情之中失声呼叫?
待看清自己在干什么,周莫如不禁羞红了脸。她扬手狠狠地抽了自己一耳光,比抽区元的那一记甚至还要重。
不知是脸痛还是心痛,周莫如捂住嘴,压低声啜泣起来。
“出什么事了周妹?”外面,周之愠担心地问。
“没事,爸,水太烫了。”
睁开眼睛她才发现,进来匆忙,忘了拿换洗的衣服。不过,她倒不用关心这个,细心的父亲肯定帮她拿好,放在外面的凳子上了。
果然,这时候便听得父亲在外面说:“再苦我们都熬过来了,万事想开点。周妹,衣服帮你拿好了。我出去买豆浆油条……”
周莫如想回答,但发现自己发声有点困难。她怕一开腔,又会哭出来。
父亲的关门声传来,脚步声远去了。周莫如将浴室门打开一条缝,便看到门前一张凳子上,整整齐齐摆放着她的衣服:最上面是文胸、接着是内裤、内衣……
十几分钟后,周之愠拎着豆浆油条回来了,一进门便满怀歉意地说:“晚了点,好的都被人拣走了,将就将就,中午我再做顿好吃的。”
周莫如眼睛又红了:“爸,昨夜我……”周之愠将早点放在桌上,低着头说:“周妹,爸刚才想,要是你再不回来,我就报警去了。你知道吗,我打了一夜你的手机,根本就不通;打到‘嘉胜’啤酒那里,人家说,啤酒小姐下班后的事他们管不着。没办法,我打电话回老家给秋容,想问问她知不知道你工作酒吧的电话。她说不知道,但一听说你失踪一夜,也急了,打了好几次电话过来,还说你今天要是再不回来,她就要来广州帮我找你了。唉,她也是关心你,你有这样的好姐妹,也真难得。你知道吗,你要是有个好歹,我、我也……”
“爸,你别说了。”周莫如握住父亲的手,决定还是向他隐瞒,“爸,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就是两个客人要我陪他们喝酒,为了多卖酒,我也喝多了,就跟另一个啤酒小姐在酒吧的休息间里睡过去……”周之愠叹了口气:“周妹,爸一直反对你当啤酒推销,就是因为城市里的男人坏的多,你又不是没吃过亏……爸的退休金,咱省着花,不致饿死。爸还是希望你多花点时间复习,参加成人高考,然后找份文员还是其他什么不用这么辛苦的工作,平平淡淡过日子……爸是怕你再被人欺负啊!”说到最后,周之愠也哽咽起来。
“爸,你别说了,我听你的,今天就把工作辞了,再想想办法。”
“嗯。这样吧,你先给秋容打个电话,免得她急死了,我估计,她也是一夜未睡。”
“好的。”
7
做了那么多的爱,感觉从未如此窝囊过。
周莫如走后,区元几乎在床上整整躺了一天。平时极少抽烟的他,一根接一根地抽起烟来。眼睛瞪着天花板,嘴里却不经意地吐着烟圈——他看着那烟圈袅袅升起,像极了一个圆月。圆月变形了、散开了、消失了,他又吐出一个来……
烟灰落在他脸上、肩上、床上,像灿烂的烟花闪过之后,那一地落寞的灰烬。
左胸、左脸隐隐作痛,只是,一种疼痛,两样感受——左胸痛得销魂,左脸,则痛得耻辱。
如果又是一个春梦,那该多好?
五一黄金周的最后两天,区元都在恍惚中度过。有时他实在弄不明白,久经沙场、阅女无数的他,何以会被一个周莫如弄得如此神魂颠倒?难道,“性臣服”这种现象,也会在他这样的浪子身上出现?
8日上班,度假回来的同事,都兴高采烈地和留守值班的同事交流着黄金周期间的旅游趣闻,独区元枯坐在电脑前,百无聊奈地在“广州不眠夜”潜水,看有什么新闻线索没有。
陆雁梅注意到区元的消沉,走过来,扔给他一包薯片,笑着说:“咋啦区哥?暗访迷奸案不成,被人给迷奸啦?”区元苦笑一声:“连你都不要我了,谁会来迷奸我!”陆雁梅想起了那晚车里的尴尬,佯怒带笑,一伸手就拧住了区元的左耳朵:“看你还敢不敢再吃我豆腐……”
区元突觉耳朵一阵剧痛,不禁惨叫一声。新闻部同事被这声音一吓,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纷纷停止闲聊,朝这边望过来。
陆雁梅脸涨得通红:“不会吧,你也太夸张了,我只不过轻轻捏一下,你就像杀猪般叫!”一个男同事打趣说:“打情骂俏请到隔壁休息室啊!注意点影响啊!哈哈!”
区元左手捂着耳朵,痛得咧着嘴,说不出话来。蓦地,他觉得指缝间有什么温热的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