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李鹤轩大叫起来,用扇子指着蒲察合安:“放他出来,给他肉和酒!”
嘿嘿,蒲察合安咧着嘴笑得很开心,他松开手,任细封步濑的尸体直挺挺的倒下,然后快步跑向汉军阵列,跑向希望的彼岸。
不是假的,大汉朝廷从来说话算数!围困中的武士们,眼睛霎时红得可怕,他们挥动着武器,互相残杀,就像一群绝境中的恶狼,只有吞下伙伴的鲜血和肌肉,才能维持自己的生命。
血肉横飞,尸体枕藉,各族武士们杀得不亦乐乎,有人肚破肠流了还在拼杀,有人失去了武器就用牙齿咬,勇猛顽强的程度,甚至远远超过了和汉军作战。
“嗯哼,我想,要是和咱们作战的时候,他们也有这等不死不休的气概,只怕汉军的伤亡还得加上三成吧?”楚风笑嘻嘻的摸了摸鼻子,对巢车上的李鹤轩一竖大拇指。
文天祥怔怔的看着阵中,三万多元军官兵,本是并肩作战的同伴,现在却像一群发了疯的野兽,互相撕咬、互相吞噬,他们血红的眼睛、扭曲的面容和兴奋与绝望交织的呐喊,组成了人间最可怕场景,就算修罗炼狱也不过如此。
他颤声问道:“这就是文明征服野蛮的方法?”
楚风耸了耸肩膀,看着兽性大发的元军,不屑一顾的说:“李鹤轩,不过是引发了他们的兽性而已,这样的兽性荼毒了淮扬百姓,伤害了华夏无数和平居民,我们只不过利用他们的兽性,让他们自我毁灭罢了。”
还不到半小时,能站着的元军就不多了,最后剩下的是蒙古兵,不到一千。
“我想,就处决俘虏这件事,我已经替兵部节约了九成以上的弹药。”李鹤轩摇着扇子,施施然走下巢车,接下来的事情,就非常简单了。
大汉帝国和人讲信誉,但兽类例外。
八万支步枪、五百门火炮,发出了欢快的轰鸣……
楚州城中,张珪倒吊在热气球篮筐底下,楚风冷冷的对这个老对手道:“看吧,你麾下所谓的三十万大军,其实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一群为了血食聚集起来的野兽,而你根本不是一位名传华夏青史的统帅,而是野兽的首领,屠杀百姓的刽子手!你想做大元朝的忠臣,然而千载之后,人们只记得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击在张珪心头,失败之后,尚有成仁取义之心,可这一点幻想,也被无情的戳破!
第484章 北伐or西进?
张珪被五花大绑,捆得跟粽子似的倒吊在热气球篮筐之下,距离地面足有百丈高度,微风吹过,篮筐摇摆之际头晕目眩天旋地转,嘴里还塞进麻桃,连咬舌自尽都无法做到。
亲眼目睹残存的三万余各族元军,像野兽一样自相残杀,疯狂的互相噬咬,张珪心丧若死,当楚风宣判他死刑的时候,张珪内心深处,师祖刘秉中的声音恍如黄钟大吕般响起:你,违背了紫金山学派天下一家救济百姓的誓言,你认贼作父、屠戮同胞,无数的冤魂,在枉死城中等着你!
“来吧,杀了我,杀了我呀!大丈夫不能流芳百世,也要遗臭万年,能令淮扬之小儿闻吾名而不敢夜啼,张某此生足矣!”尽管口中塞了麻桃,张珪仍然竭力大吼,他腰腹用力将倒挂的身体向上屈起,恶狠狠的盯着吊篮中的楚风。
自从背负着父仇走上蒙元南侵的战车,与同文同种的同胞作战,张珪就一步一步滑进了深渊,而当他下令屠杀无辜百姓的那一刻,就从人变成了魔。
“无耻之尤!”陈淑桢气得粉面通红,拔剑就要掷下,张珪面上却分外平静,一剑穿心而死,也算得上壮烈,将来无论史书上怎么写,总有他的一席之地了。
楚风却伸手拦住了陈淑桢,“且慢,这么死便宜他了。”
“怕你消遣老子?老子刀下冤。魂千百万,就算千刀万剐,也赚了!来吧,楚贼,凌迟、腰斩、炮烙,要杀要剐,老子皱一皱眉头不是好汉!”张珪嘴里塞着麻桃,说话含含混混的,但那一股子疯狂劲儿更加嚣张跋扈,既然必死无疑,他倒希望死得越惨烈越好,值得史书上大书特书一笔——这也算是种变态的欲望吧。
文天祥摇头叹息,他本想问问这。人,指挥异族军队屠戮淮扬同胞,甚而是在屠刀下被迫给蒙元完粮纳税服徭役的平民百姓,于心何忍?然而此时此刻才发现,这问题根本多余,少年得志、军中惟胜利最大不择手段,一将功成万骨枯,视人命如草芥,张珪根本已走火入魔。
“想遗臭万年,想恶名昭彰到能。止小儿夜啼?”楚风从鼻子里冷哼两声,看着张珪一字一顿的道:“流芳百世,估计你自己都不指望,遗臭万年嘛,那是蒙元君王忽必烈的待遇,你这号死不悔改的汉奸走狗,只会留骂名、狗名、贱名于后世,徒惹人笑耳!”
张珪哑着喉咙嘶声道:“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老。子杀够了淮扬人,生为大帅,死为鬼雄,何人敢笑我?”
楚风不和他一般见识,嘻嘻笑着,手指地面上密密。麻麻的人群:“淮扬百姓聚集于此,张珪,你猜猜他们是要干什么?”
百丈下的地面,人头攒动,楚州尚算宽敞的大街。被挤得水泄不通,城外还有十里八乡的老百姓,朝这个方向赶来,若不是大队大队全副武装的汉军士兵维持秩序,也不知要闹出多少乱子,挤掉多少双鞋子。
“老子死且不怕,。还怕你让百姓观刑?来吧,让他们看看,张爷爷大大方方的死给他们看!”张珪疯狂的叫嚣着,扭曲的心灵,甚至希望来观看行刑的人越多越好。
“不,不是观刑,而是讨论怎么处死你。”楚风面色平静如常,指着底下若干张桌子,若干手执笔墨纸砚的官吏,“水淹、火烧、刀砍、箭射,百姓们把处死你的主意告诉官吏,再像选扬州花魁一样,朝写了刑罚名目的筐子里扔铜钱,哪个筐中铜钱多,就按哪个办法行刑。如此这般,你可满意么?”
“士可杀不可辱,士可杀不可辱……”
张珪剧烈的扭曲弹动,仿佛一条案板上待宰的鱼,他这才发现,自己期待的惨烈刑罚,竟然成了淮扬百姓的一场游戏,自己不是什么止小儿夜啼的凶神恶煞,只是后世人的笑料而已!
张珪的思维,来自北方汉人军功世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一将功成万骨枯”,这样的人生哲学深入了他的骨髓,轻视生命、漠视百姓,是他的必然选择。
然而,现在就是曾在他屠刀下流血牺牲,曾苦苦哀求他刀下留情的无辜百姓们,这些仿佛如蝼蚁般卑微的人,却以儿戏般的方式决定着他的命运,巨大的反差,让张珪心智丧乱,羞愤欲绝。
“嗜血者,死于血,你杀害淮扬百姓,现在就由百姓来决定你的死法,不正是天公地道吗?”楚风静静的问道。
“大丈夫死则死耳,丧命于绝世英雄之手,张某死得其所;亡于草芥百姓,张某死不瞑目!”
楚风哈哈一笑,“承蒙你瞧得起,绝世英雄四个字,楚某却自觉有愧。楚某一人,并无三头六臂,葬送你三十万大军的,是送子弟参军的大汉公民,是工厂中制造军械的工人,是田间地头辛勤劳作提供军粮的农夫,是箪食壶浆以迎王师的淮扬百姓!正义的审判,本就应该由他们决定!”
文天祥闻言暗暗点头,“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大汉承天受命,得民心则得天命!蒙元之败,非败于皇帝英明神武,实败于华夏二字!
地面,“海选”如火如荼,由淮扬百姓决定如何处死荼毒此地的张珪,真个叫人大出一口恶气。
不过,就如后世的选秀活动一样,总有潜规则的黑幕,陈淑桢提出的方案成了海选冠军——用马蜂蛰死张珪,不多,只放二十只。
淮扬百姓饱经战乱之苦,失去亲人的痛苦撕心裂肺,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