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在往时,端木欣也该说个几句圆圆场面,可此时此际,他却选择了沉默。
南怀瑛娇躯微颤,似是伤心到极处,蓦地她转头看向端木欣,目光死死定在神色平静的少年身上半晌,又望向她心之所系却於她无情之人。
「是该回去了,」南怀瑛忽地一笑,灿如春花。「但离开之前,怀瑛有些话不得不说。」
端木欣隐隐预料到她想说些什麽,心底一沉,想阻止,却听端木瑢予道:「南姑娘请说。」
於是端木欣话到了舌尖,又吞进了肚里。他静静地看著他的师父,看著那令人眷恋的温柔笑容。
等知道了全部的「真相」,那样的笑容,恐怕再不会向他绽放吧……
南怀瑛说,端木瑢予一直在被徒弟所骗。
南怀瑛说,端木欣喜好男子,又自甘下贱,病了是应该。
南怀瑛说,这样不知廉耻之徒,端木瑢予该把他逐出门墙,才不会污了端木家的声誉。
真是句句在理,针针见血。端木欣垂眼自嘲,渐觉心灰意懒。
是,他就是这麽恶心、下贱。
谁让他是小倌出身?谁让他又爱上了男子?
再怎麽一往情深,於旁人看来,也不过是笑话。
端木欣忽觉眼睛一花,看不清端木瑢予脸上的表情,也瞧不清秦隼的面目。
其实哪需要看呢?除了鄙夷,还能有什麽?
端木欣别过脸,默然无语。
「师妹,够了!」
秦隼越听脸色越是难看,霍地打断了南怀瑛的话,进来扯过她的手腕就要走。
「师兄放手!我还没说完呢!」南怀瑛一脸不甘心,瞪视端木欣的目光,彷佛欲将他剜肉刮骨。
却听端木瑢予清清冷冷地道:「确实够了。」
「端木师叔──」
「秦贤侄,南姑娘,」端木瑢予笑容不改,但被他所注视的师兄妹二人,却觉寒气森森,背脊僵冷,「相信你二人不会将此事宣扬,在下也不希望来日听到什麽有损端木家声誉的传闻。」
「晚辈明白。」秦隼略一点头,拉著师妹抬脚欲走,忽然又回头,望著端木欣叹道:「你们的事情我弄不明白,也不想弄明白。无论如何,端木欣过去是秦某的朋友,往後依旧如是。」
南怀瑛气得直跺脚。「师兄,这样的人,你还要与他做什麽朋友?」
秦隼二话不说封了她穴道,把人扛起,不忘把门带上。
薄门一扇,隔绝尘嚣,留下师徒二人,以及满室寂寂。
师兄妹二人离开许久以後,端木瑢予收敛起笑容,定定看了端木欣一会儿,然後一步一步走近到他面前,站定。
「欣儿,」端木瑢予轻声问道:「刚刚南姑娘说的话,都是真的?」
如果我说不是,你会相信吗?端木欣恍惚想著,却仍是一语不发,也不肯与他视线相对。他害怕在师父眼里看到对他的冷漠、厌恶,害怕得几乎要发起抖来。
却不料端木瑢予一声叹息之後,上前一步,轻轻将他拢入怀里,在他耳边低语:「算了,这件事就这麽算了,师父不追究了,欣儿你也别把南姑娘的话往心里去好不好?」
端木欣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僵立著一动也不动,任他抱著;温暖的手掌在端木欣背上一下一下拍抚,彷佛把他当孩子一般安慰。
端木瑢予不忍地抱紧了怀里不断瑟瑟发抖的少年身躯,轻轻吻著他的发丝。
知道事情发生真正的经过,端木瑢予不是不震惊的,但更多的却是恼怒──因为南怀瑛对端木欣的口出不逊。
这件事,欣儿确实做错了,但是──
端木瑢予阖上眼,想起那天病中的少年流著眼泪,说要他的心。还有发现欣儿对南姑娘并无多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