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鄙夷道:“他会见你?如果燕王殿下亲临还差不多。”我声音不算小,恰好被邻桌听见,引得众人纷纷侧目,有不少南越籍的宾客对江原报以轻视的目光。
江原坐在桌前,又阴沉了脸:“你存心找茬是不是?”
我拿起桌上银筷笑道:“快吃,快吃。”
过不久,一位礼官来到侧殿宣布太子殿下传下酒令,请众位宾客应对,题面是一副应景联,一样席间之物,再加上一样本国特有的事物,最后凑成一首四句诗。我向江原道:“这个倒是文雅又有特色,可惜我玩不来,不如燕公子作一首?”
江原不屑道:“谁有空玩这个?你们南人就是好附庸风雅,弄些华而不实的玩意,何如北魏的射礼来得痛快!”
我嘿嘿笑道:“这点咱们倒是所见略同。不过荀、卫两位肯定喜欢,你信不信?”
当下我与江原两人边吃边看热闹,只见席间宾客先是凝神思索,接着便纷纷将想好的酒令写在席间备好的绢纸上,有的人为了露脸,写好一首又写一首,弄得礼官疲于奔命,穿梭不绝。好容易消停了一会,礼官前来宣布,川庆公刘禄作的诗别出一格,被太子点为上品,其余十首好诗皆被抄录在花笺之上供席间宾客传看赏玩。江原听了便要趁乱离席,我拉住他道:“看看再走不迟。”
待花笺传到我们面前,我伸手取来,只见最上头是刘禄作的一首七言绝句,果然紧跟着便是荀简和卫文的诗。江原探头过来扫了一眼,冷冷道:“这个刘禄,果然是什么都不懂,这首诗糟糕之极。”
我心中也有同感,皱着眉看完,指着刘禄最后两句诗道:“‘江边芙蓉难相见,锦绣峨嵋无处寻’,这两句咏物言志,既合题面却又不着痕迹,实在难得。”
江原接口道:“就可惜太难得了。”
我叹口气道:“走吧。”
侧殿之后便是太子日常接待宾客的场所,旁边本是武卫集中之处,好在这日几乎所有侍卫都集中于宴会周围,我们穿过此处倒省去了不少功夫。太子府占地极大,越是到后面各种布置越是繁复,不熟悉地形的人闯了进来,就算三天三夜也未必能把整个太子府逛遍。饶是江原事先研究了多遍地图,真到了其中也免不了失去方向。有好几次他都怀疑我故意将他引入歧路,要不是我见机快,早被他误杀在太子府里了。
前面就是后花园,我忽然站住,对紧跟在后面的江原道:“燕公子,马上要到了,你能不能将搭在我肩上的手拿开?伤口都被你弄痛了。”
江原略松了松手,冷声道:“你要是耍什么诡计,我可不饶你。”
我白他一眼:“若被你瞧出来还能叫诡计?”
江原一怒,正要开口,我忙道:“禁声!前面侍卫比较多。”说着便见一队巡逻侍卫从不远处走来,我迅速向回廊下一躲。
江原跟过来,再次用十分狐疑的目光看我,低声道:“为什么你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哼道:“这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带着他向另一条小路走去。
江原跟我走了一阵,突然站住,冷冷道:“我记得太子书房在西,你怎么领着我向北走?”
我冷笑道:“你知道什么!那书房只是个普通书房,真正机密的要事都在后花园的书房里布置,你爱信不信。”说罢自己向前走。
江原冷着脸跟来。
又走了一段路,我渐渐放慢脚步,越发小心起来。虽然后花园中极少有侍卫把守,却是太子的妻妾常常出没的场所,女人的感觉往往异于男人,可不能掉以轻心。话说回来,皇兄居然想到将这里作为秘密书房,也算是别出心裁,要不是几年前被我无意中得知,今日可要麻烦了。
通向书房的路也是及其隐蔽,必须从后花园中一个极大的水池旁边经过,水池边回廊环绕,绿树成荫,就算站在水中的凉亭里也很难看到在池边行走的人。
很快在一片翠绿掩映中找到了太子书房,只见房前回廊边站了五六个侍卫。江原将我拉到一边,低声道:“我们绕到后面,分别从左右将他们点倒,然后换上侍卫衣服进去搜。”
我看他一眼道:“你这主意大致不错,不过换侍卫衣服干什么?”
“自然是为了防备被人发现。”
我笑道:“燕大公子,您总算是发现这身黑衣服不合适了,不过您这换装的主意会不会聪明过了头?”
江原沉声道:“怎么?”
我不可思议地瞧着他:“殿下,您是不是探视敌营的事做的多了?咱们这么明目张胆进去翻,就算被发现了也可说是走错了路,卫荀两位一定会想办法为咱们开脱。如果换了装可怎么辩解?”
江原嘴唇紧抿着,不说话了。
我哈哈一笑,跟着拍他一下:“百密总有一疏,难为情做什么?你往左,我往右。”
江原微微动容,瞧我一眼,表示默许。我俩悄悄向书房逼近,三下五除二就将那些侍卫点倒送进一间空房。
江原早已迫不及待抢先走进去,我进门时他已在翻阅案头上的文书。我径自走到书架前,在几个格子中间摸索了一遍,终于拉出一道暗格。果然里面一摞密折,有已经批复的,也有还未上奏的。我看到几本关于兵力布置的奏章,暗中藏在一边,只将剩下的拿出来,仔细的看了,才向桌边的江原道:“重要公文都不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