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才貌双全,运行万里来下嫁。依礼可汗您是唐天子女婿,怎能高坐卧榻上受诏命呢?”
毗伽可汗终于立身而起,恭受诏命。
不幸的是,转年四月,毗伽可汗就病死,当时他的长子叶护已经因事被杀,次子得立,为登里可汗。登里可汗及一班回纥贵族想以宁国公主殉葬,公主不从,说:“依我们中国礼法,夫君死,持丧三年。回纥娶天朝子女,须依中国法。如依回纥礼法,何必我迢迢万里来结婚!”登里可汗不敢违迫,但宁国公主也依回纥礼,“嫠面大哭”,并在丧后黯然归国。金枝玉叶,绝色红颜,本想与老可汗生出个小可汗巩固唐朝和回纥的关系,如今一切皆成泡影,沾了一身羊膻不说,玉貌还因丧礼划了几刀,毁容而归。
代宗继位后,回纥又在唐朝叛将仆固怀恩诱引下,倾国而来,连诸虏二十余万,与吐蕃进逼泾州。幸亏老将郭子仪单身匹,叱责回纥背恩忘德,最终劝说这些豺狼反击吐蕃。代宗大历年间,回纥使臣在京城数百上千人,好吃好喝好银两好房子不说,还常常擅出市肆,掠人财物,抢人子女。如果有唐朝官员对他们加以禁止,这帮强贼竟敢武装上马,进攻皇家宫府,并入狱劫囚,为害甚烈。
但是,回纥人还是怕硬茬。大将辛云京守太原,回纥连并州、代州的边境也不敢去骚扰。
回纥兵帮了唐朝几次小忙,索求无厌,以卖马为名,从头到尾勒索唐朝财帛金宝无数。唐朝每年都“欠”回纥马价,越欠越多,不仅每年白送对方数万匹绢,日常支出的马价也要二、三十万匹绢,对国内造成沉重负担。而且,回纥人还杀害许多汉人,要东西不给就抢。同时,回纥又阻绝北庭、安西到唐朝进贡的使臣,截抢财物。
宪宗时,为抵御吐蕃,唐朝又遣太和公主出降回纥和亲。公主万里迢迢,进入毡帐换上胡服,拜见回纥可汗,“可汗坐而视”,全无从前拜礼的规矩。唐朝送行使者回国前,公主送宴,“留连嚎啼者竟曰”,玉貌朱颜,凋零黄沙。
等到唐文宗时代,回纥内哄,被黠戛斯打得大败星散。此时,太和公主仍活着,被黠戛斯俘获。黠戛斯自称是汉朝李陵之后,特别是他们当中有“黑瞳”的,肯定是李将军苗裔,所以,如果现在见到吉尔吉斯人,如果有黑眼珠的,说不定就是那位传奇人物李陵的后人。由于自认与李唐皇族同姓(李唐自称是李广之后),黠戛斯派使臣保护太和公主还唐朝,中途被回纥的乌介可汗所劫,尽杀使臣,以太和公主作为人质,向唐廷索要天德城为根据地。
唐武宗初即位,即遇如此棘手问题。天德军监军田牟想立功,上奏要求引连沙陀等部击逐回鹘。
李德裕很审慎,作为泱泱大朝宰相,他建议:“回鹘有功于唐,穷无所归,可赐其粮食,观其所为。”最主要的,是因为当时唐朝天德守军才一千多人,李德裕怕击寇不利反被劫夺。于是,唐朝先赐予回鹘二万斛谷粮。
乌介可汗虽是败亡之余得立的可汗,阴险凶狠,并吞诸部,很快又拥有十余万众。
会昌二年,又有回鹘部落进袭幽州时被卢龙节度使张仲武击败,未死的三万多人向幽山的唐朝守将归降,其首领数位被赐以国姓,有李思忠、李思贞、李思恩等人。
乌介可汗在天德军、振武军之间往来剽掠,抢夺汉人、羌人的财物。唐廷多次诏喻,让回鹘军众退还漠南。乌介可汗不仅不听,反而率军突入大同川,驱掠数万牛马,一路烧杀抢掠,直逼云州城门(古平城)。于是,忍无可忍之下,唐廷下诏发陈州等五州兵屯备太原,并命振武、天德两军待转年春天到时合军驱逐回鹘。
由于唐庭指挥有方,刘沔、张仲武、李思忠等人各得其用。这些将领又严命奚族和契丹各族斩杀先前回鹘强盛时派驻的监使,削弱回鹘的外援和供给。
会昌三年(公元843年)春,回鹘乌介可汗率兵侵逼振武军,刘沔遣丰州刺史石雄与沙陀、党项兵合军,准备先发制人出击回鹘。
石雄至振武城,远望乌介可汗大兵还未齐结,又见有毡车数乘,出入其间的皆衣朱碧,很像唐人服色。派出间谍侦探,才知是太和公主营帐。于是,石雄派人密报公主:“现将迎公主归国,突战之时,请驻车勿动。”当夜,石雄率兵从城下凿洞潜出,直击乌介可汗主帐。大惊之下,乌介跳上马就跑,尽弃辎重,余众也趁乱哄逃,石雄派人连夜追击,在杀胡山(黑山)大败回鹘残兵,乌介可汗只与数百骑逃走。辗转辛苦多年,太和公主这位皇姑终于得返长安。
此次奇袭战,唐军斩首一万多,俘两万多帐数万回鹘余众。为了斩草除根,李德裕还亲自为武宗起草诏书,赐黠戛斯可汗,称:“回鹘凌虐诸蕃,可汗能复仇雪怨,茂功壮节,近古无俦。今回鹘残兵不满千人,散投山谷,可汗即与之为怨,须尽夷灭,倘留余烬,必生后患!”黠戛斯可汗见唐朝册封自己,又称亲族又赐金宝,更加卖力地四处剿杀回纥残兵。
不久,本来已经向唐军投降的三千多回鹘人及四十多酋长在被遣散时,大呼不从,在滹沱河扎营不走,皆被刘沔派兵包围,杀个一干二净。虽然乌介可汗本人在三年后才被部下所杀,但至此回鹘已经衰散四迸,再也不成气候。可笑的是,如今“东突”分子自称为“大突厥”的一部分,殊不知,二族源属不同,且还在古代世为仇敌,惟一的联系是文字、语言相近,别的方面根本是生拉硬扯。
会昌三年夏天,昭义节度使刘从谏病死,临终,他以弟弟刘从素之子刘稹为已子,嘱其妻裴氏要保全藩镇。刘从谏一直因“甘露之变”上表索杀仇士良等人,与唐廷不睦,怕自己死后朝廷秋后算帐。因此,刘从谏死后,刘稹自称留后。
消息传来,武宗皇帝令群臣廷议,多数人认为回鹘余敌未灭,再兴兵讨伐泽潞,军力耗费不起,应该下诏让刘稹代理节度使。
李德裕力排众议,认为:“泽潞藩镇与河朔藩镇不同,地处心腹要地,一直为朝廷平乱灭害,敬宗时没有远见,允许刘悟死后让其子刘从谏承袭。假如刘稹又能父死子袭造成既成事实,四方藩镇有样学样,天子威令肯定无人禀遵!”
武宗皇帝沉吟,问李德裕是否有把握平灭刘稹。
李德裕知道武宗忧虑主因在于河朔藩镇对刘稹的声援,便开导说:“现在应派遣重臣去镇冀王元逵和魏博何弘敬两处藩镇晓以利害,告诉他们河朔藩镇的父死子袭已成定例,但对泽潞藩镇朝廷绝不会放任。同时,诏命两镇出兵,事平之后,不仅有重赏,还能彰显尊荣朝廷的忠心。”于是,李德裕代唐武宗草诏,词语直率、恳切,“王(元逵)、(何)弘敬得诏,悚息听命。”
同时,唐廷宣布削夺刘从谏、刘稹的官爵,并以王元逵为泽潞北面招讨使,何弘敬为南面招讨使,与河东节度使刘沔、忠武节度使王茂元一起攻讨刘稹,并严令诸道不许接受刘稹投降。同时,唐武宗又遣宗室、御史中丞李回宣慰河北三镇,何弘敬、王元逵、张仲武三人皆戎服郊迎,站立于道左恭侯,“不敢令人控马,让制使先行”。李回也挺能干,“明辩有胆气,三镇无不奉诏”。
不久,见何弘敬出兵迟缓,李德裕就劝武宗诏命忠武军王茂元向魏博方向移动。见朝廷军队向自己地盘渗透,何弘敬大惊,怕引起内部军变,苍惶出师,进逼刘稹,并上表讨好朝廷说自己已经渡过漳水,直杀磁州。很快,魏博军攻拔肥乡和平恩两县,与刘稹真正撕破脸皮。
为了使战事更加顺利,唐廷又在关键时刻撤换文官出身不大懂打仗又有病在身的王茂元,以王宰代领其职。
其间,曾大败官军的刘稹军将薛茂卿因不获升迁产生怨恨,暗中投降王宰,并约唐军里应外合进攻泽州。王宰不敢相信对方是真投降,错失一次绝好机会。刘稹知道消息后,把薛茂卿骗至潞州,整族杀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