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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部分(第2页)

定的虽然是三月初九,但其实从三月初三开始,就有相应的礼仪要走。聘礼嫁妆虽然都已经过了礼,但仍有相仪的仪制来正式下聘,孟约也被勒令这几日不许同王醴见面。

孟约:嘤,本来天天见面的人,现在要好几天不能见,臣妾做不到啊!

连四只狗都被拴了,不许去勾搭王醴,四只狗好像也都憔悴了许多。

其实,不见面的时间原本不用这么长的,都是孟老爷,越临近三月初九,他的味儿就吃得越重,简直百八十里地外,都能闻见他一身醋味。

孟约是又好笑又心疼,孟老爷最近这段时间,瘦得飞快,因为安逸生活在科学院养出来的那点肥肉,又全瘦回去,还比原来更瘦了:“爹,你要实在舍不得,咱不嫁了,我跟你回乡去。”

孟老爷白孟约一眼:“就知道拿话哄为父,真要是为父不许你嫁,你非恨死为父不可。”

孟约:“怎么会,王重崖再怎么也没有爹重要,爹不开怀我就不嫁了。”

虽然明知孟约是哄他,孟老爷还是被哄着:“别闹,歇着去罢,养足精神才好漂漂亮亮出嫁。”

孟老爷脸上淡然,心里早悲伤逆流成了河,每天都想哭出一条九曲青溪来!

#每一个嫁女儿的爹,心里都有一条眼泪流成的河#

第二二六章 相顾风光好,年年此味长

婚礼前不能见面,对孟约是煎熬,对王醴何尝不是。

两人自从确定关系,虽也经别离,但似乎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挠人心肺。静夜无人时,王醴从仓库里翻出积满灰尘的琴匣,在春夜的晚风中,对着海棠花抚了一曲《良宵引》。

仿是清风拂丝弦,琴声一振,尘氛尽消,意韵幽幽,如情人间耳鬓厮磨的呢喃。《良宵引》本身其实更中正平和,细腻且并不缠绵。但今夜的良风里,这曲《良宵引》缠绵至极,温柔至极,伴暗吐的春日花香传递绵绵情意。

孟约:“听声音传来的方向,好像是师兄在抚琴耶,你们说是也不是?”

胖达:“汪。”

“胖达,你也觉得是呀,那就是了,狗的听觉不是比人类更敏锐么。”孟约甜甜甜到心里去了,想了想光听有点不大得劲,走到书案边提起笔,在裁好的云笺上写了几句诗。

然后把最爱跑跑跑的几只悄悄送出狗洞,把她写的诗句送去泛园给王醴。她当然是没什么文才的,不过感谢吕撷英,至少让她在这样的场景下,能搜肠刮肚,想起应景的诗句来。

《良宵引》是个简短的琴曲,王醴弹罢便要收琴,却见四只狗跑过来,追风脖子上还坠着个叠成……唔,心形状的豆腐宣。豆腐宣是孟约近来爱用的宣纸,王醴把追风招到跟前,取下脖子上的豆腐宣,轻轻巧巧把孟约折好的又摊开,只见上边写了句诗蕙风入怀抱,闻君此夜琴。

诗后,还有一行小字:尝闻人道言为心声,琴通情意,谢蕙风识意,传情并琴声。

王醴看罢,看四只狗的眼神温柔得让四只狗都安安静静,乖乖巧巧地不乱动,就这么趴着。良宵甚好,琴动情声,美得让人都不忍心去睡。

王醴再抚一曲后,携琴并四只狗回屋,脸上笑容就一直没下去过,即使入睡,嘴角亦微微上扬。仿佛,从此刻开始,人生的风雨都会消去,只剩下了良辰美景与花月良宵。

三月初八,有宴,接待近亲近朋,王醴与孟约各在自家出席。虽亲戚都不多,但朋友还是挺多的,王醴这些年在三法司,委实有不少交情颇深的,便是在吏部,虽然还未多久,但托打鼓人掉马的福,迅速交情深厚起来。孟老爷就更是交游广阔了,孟老爷是走到哪里,只要他想,就能把哪里的同僚发展成倾盖如故的好友的。

三月初九,迎亲,在女方这边,便是平民百姓,也可以用“出降”二字的,因大明尚低嫁嘛。早上还好好的呐,别说早上,就是中午都还好好的,和亲朋好友推杯换盏满脸喜庆,但到下午,离迎亲的时间越来越近时,孟老爷在孟约洞房里哭得不能自抑。

看着孟老爷活像种一年土豆刚卖出去,还来不及喜悦就发现换回来的全是假钞的老头儿,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爹,你别哭,你一哭我也想哭了。”

“别哭,哭糊了脸就不好看了。”孟老爷自己哭得声音都哑了,却不许孟约掉一滴眼泪,新嫁娘除出门子时许掉两行泪,别的时候都不许掉泪的,不然不吉利。孟老爷心里有千千万万不舍,也希望孟约婚姻顺顺利利的,一辈子和和美美的。

让她别哭,自己还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喜娘都被孟老爷这哭的架势给震住,别说当爹的,就是当妈的也没见过哭成这样的。毕竟从定亲到成亲,有个漫长的适应过程,适应了就是再难过,到这天也不至于哭成这样。

孟约撩起喜服,蹲到孟老爷旁边,把一盘刚好一小口一个的芸豆糕递到孟老爷面前:“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快吃点吧,待会儿还有人灌你酒呢。你放心,明儿一大清早,我保准你还能在饭桌上见着我。”

孟老爷:闺女不懂我,这怎么能一样呢!

待到王醴在门外吟诵催妆诗,孟老爷整个人分作两半,一半想叫人出去把王醴打死,一半是想好好拜托王醴对他闺女好一点。旁边管家说“吉时到了”,孟老爷迟疑片刻,命人将大门打开,迎亲的人尽数顶着笑脸进来,孟老爷当着人从不给王醴脸色,只照着规矩为难为难,然后才命人去请孟约出来。

依礼拜别高堂,便是吹吹打打绕长平里与长康里两条街打个圆然后入泛园,泛园里,处处披红,连门前的老树上都坠着红绸攒成的绣球花。仔细看,布置还真有点像孟约在《清平令》里呈现过的婚礼场景。不仅有红绸还有各色鲜花,或束成球状摆放,或结成花瀑垂挂,真可谓如梦似幻。

春日多花,尤其是三月间,什么花都在开放,用得最多的是月季,红的粉的黄的,应时下人不尚白的风俗,并没有白色的花。孟约的视线经由透花绫看向园子里时,说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更多的却是矮油,我的师兄果然被我的《慕春令》给教坏了,都知道什么时候该向大家秀恩爱撒狗粮啦。

一个美术生,饶是孟约这样半路出家,又半路回家的,也被眼前不胜收的美景摧动心肝。这如梦幻一般的布置,让孟约即使身披喜服而不是白纱,亦有种在现代举行婚礼的感觉,还得是嫁了个高门子弟呢,不然哪会有这样的场景。

因王醴并无高堂可拜,只得请了牌位出来,由吕撷英和卢昆阆上座,由王家族老陪座,将这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三夫妻对拜的大礼给全过去。随着一声“送入洞房”,孟约被王醴牵着绕过重重花瀑,沿着回廊,进入起居院落。

院落还被王醴改了名,再不是从前那清清冷冷的名字,而叫长味居。

孟约:是活得有滋有味,还是吃得有滋有味?

孟约并不知道,王醴早上个月写了一首诗,其中一句是相顾风光好,年年此味长。然后就有了长味居,世上风光,有情滋味,合该并肩携手用一生慢慢去品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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