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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第1页)

左君年的话尖刻而致命,是他的一贯风格:“这个人根本不适合当领导。”

齐大元皱起眉毛,不满地说:“老左,你怎么随便就把人一棍子打死呢?”

左君年冷冷道:“前年我主持白绵第一丝绸厂的改制工作,他是改制工作报道组组长,工作态度我就不说了,绕着弯子敲投资商的竹杠,跟人家整整要了三套真丝睡衣,说全家老小,正好一人一套!事情不大,品德太坏,这样的人,还能提拔?”

程怡和卢晨光都附和地呵呵大笑了起来。

齐大元又一次张开嘴巴说不出话——一个记者收受点真丝睡衣之类的小礼品是司空见惯的事,可以说,全城的记者摊开来数都找不出一个没拿过此类小恩小惠的,但就组织原则来说,这确实是违纪,而且是被主管新闻宣传的副书记亲口举证,根本没有翻身的机会。

会议就这样结束了。

散会后,犹豫了很久,卢晨光才拨通了陈秀的电话。一听声音,就明白她已经得到了消息。更让他难过的是,她一个字都没有责备他,甚至没有问一个为什么。他也没有脸和她解释任何细节,难道同她说,是的,政局如棋局,而你,就是那颗不得不被牺牲的弃卒?

他听见她在那头轻快地说:“晨光,这样也好。”

他说不出话来。

她继续说:“总要有个结束的,是不是?其实我等这一天很久了,命运替我下了决定——我也该重新开始生活了。”

他还是不说话,话筒却要攥出水来。

“再见。”她柔声说完,就毫不犹豫地挂了线。

他握着电话站了很久很久,才像拿着一只珍贵的瓷器,仔细万分地放回了机座。接着,他慢慢关上办公室的门,又走到落地窗前,拉上了窗帘。窗帘将最后一缕阳光隔绝的刹那,他再也控制不住,握着柔软的丝绒,掩住了脸失声痛哭起来。浓烈呛人的灰尘气息随着啜泣弥漫了他的口腔,他却把脸埋得更深。自成年以来,他未再哭过,而此刻,既然有足够的理由纵容自己,索性把一生的眼泪都倾泻了吧。

闲子(1)

整个晚上,齐大元都心情郁闷,只觉得处处不得劲,脚下发虚,感觉踩在棉花里似的。准备好给对手一记重击,却扑了个空,而最没防备的地方,却重重地挨了一拳,还没处说疼,不用说,左、程、卢三个人,肯定关起门来偷着乐呢。

“这个卢晨光,果然奸似鬼啊。”齐大元感慨地对吴扣扣说。

吴扣扣也有点不能相信:“那个陈秀不是跟了他好多年了嘛,一朝有难,他就眼睁睁地不管?”

“是呀。我都等好了他在会上发难,替陈秀打抱不平的。”齐大元恼火极了,“就等他一发话,我就把报社反映他和陈秀搞腐化的群众来信甩出去,看他怎么下台——他就像猜到了我的刹手锏。”

吴扣扣说:“就算他猜到了,也该出来给她讲几句,不然也太对不起人家了。哪怕说了没用,在女人面前也能交代得过去呀。”

齐大元睨着她不屑道:“说了没用还说什么?妇人之见!”

“即使说了没用,女人会觉得很安慰啊,感情不会受伤,她的男人是全心全意保护她的……”吴扣扣幽怨地瞪了齐大元一眼,“你们男人啊,心可真硬哪……”

齐大元一把将她揽住,按坐在自己膝盖上,涎笑道:“我心倒不硬,其他有个地方硬,你说是哪儿?”

吴扣扣就势勾着齐大元的脖子,下半身却蛇一样地扭动着挣扎 :“老不正经的,好好的怎么又发骚了……哎呀……别……一会儿还有人要来呢。”

齐大元听那欲拒还迎的喘气,不由得兴致勃发,手指朝纵深挺进,随口问:“谁这么晚来啊?”

“孙五呀。”吴扣扣眯起眼睛媚笑起来,“小江那个死鬼没了,总得再找个人来替我们做事,他虽然比不上江勇能干,但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要他做事到办公室谈好了,晚上喊到家里来做什么?”齐大元忽然醋意大发,手下猛地用了力气,吴扣扣低低叫唤了一声。他把她搂得更紧,嘴唇贴着那粉团团的腮不断摩挲,“你是不是还恋着江勇,急着要找个人来填他的空?”下手便更重了,一边细致地蹂躏她的敏感部位,一边带着残忍的快意欣赏着女人脸上浮现的痛苦之色。

吴扣扣忍着疼,“唉”了口气,却不敢使劲挣扎,哀求道:“哪能呢,我让孙五替我找个人来……是左君年家那个小丫头的男朋友……”

齐大元听到“左君年”三个字,顿时拿开手,打量着她的脸道:“你找这个人做什么?”

吴扣扣偏过双腿,从他腿上滑坐到沙发上,从容地理了理衣服:“我打听过了,这个人也是个街头小混混,以前拜田三做过师父,不过田三自从进过一次公安局以后,大概怕人家说他搞黑社会,连徒弟都不带了,他一个人就落了单。他是东城土生土长的,我琢磨着,下一步的开发用得着他。”

齐大元“哦”了一声,半信半疑道:“他要是左昀的男朋友,还能听你使唤?别想养条狗看家却弄了条狼进门。”

正说着,门铃响了,吴扣扣飞了齐大元一个眼风,示意他赶紧上楼,并不无得意地说:“你就等着看扣扣我的本事好了。”看齐大元蹒跚地在楼梯拐角后消失,她朝着客厅墙上的镜子拢了拢头发,又顺手拨得松散一点,手指从胸前一滑,睡衣的第二个扣子就开了……她知道白绵城那些假正经的女人们管她叫没扣子,甚至和她睡过觉的男人也没遮拦地这么叫她,她听了只是冷笑。有扣子没扣子又怎么样!她吴扣扣略一解扣儿,男人们还不都从人模变成了狗样,那些在假正经的女人面前装假正经的干部也好,警察也好,教授也好,衣服一脱,还不都是禽兽!

关于扣子的妙用,她吴扣扣研究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第一个扣子解开,雪白粉嫩的脖子是蜻蜓点水的撩拨;第二个扣子解开,若隐若现的乳沟是漫不经心的挑逗;第三个扣子吗,则是赤裸裸的诱惑;第四个吗,她从来没解过第四个扣子……到了第四个,就索性是一抹到底的绝对惊艳……

大勇和小勇吠叫着朝院门冲去,门口一个少年的声音说:“哇噻,这两条狗可真他妈的帅!”吴扣扣无声地笑了笑,唤住大勇、小勇,打开了门,两只狗跑回主人身边,摇头摆尾地吐着舌头讨好,她弯下腰去,轻笑着挠着狗的耳朵,偏过头朝客厅门扬一扬下颌:“来啦,进去坐。”

孙五打头,那少年跟着,一前一后进了客厅,她清晰地听到那男孩儿猛然看到那一室的晶光灿烂之后,“噗”的重重吐了口气。

欧淇确实震住了。

打小儿生活在一个狭小的胡同里,去过最远的地方是省城,进过最好的饭店是表姐摆婚宴的东城大酒楼。他去过左昀家,左昀家的装饰、家具虽然只是普通的居家,那房屋的宽敞、卫生间的洁净和书房的舒适也够让他羡慕了,但和这栋别墅一比,左昀家的四室二厅顿时就成了贫民窟。

闲子(2)

那柔软如绵的地毯巨大宽阔,站上去几乎看不到头,墙壁上悬挂的液晶壁挂彩电,旋转而上的楼梯闪烁着奶油的光泽,瀑布一样当头泻下的水晶吊灯散射着梦幻的光辉,他走进门时,从脸上拂过的一袭门帘,是光滑的奶色丝绸,造型奇特的茶几像一只透明的大碟子,鲜红的沙发像女人的红唇,沙发上扔着一只形状暧昧的靠枕,他悟出那东西的潜在作用后,脸顿时“腾”的红了。

吴扣扣见他盯着沙发,款款笑着走到他视线里坐下来:“我前儿新买的沙发,可是很好看?欧先生的品位和我倒很相近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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