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处又来通知了,让补交住院费,再交两万块,我哪交得起?
母亲说道。
她的话像一块阴雨云,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一下就让叶雾美重新变得昏暗起来。
——那能怎么办?
——办法总会有的。
母亲岔叉开了话题。
——美美,我一直想问你一件事,你记不记得,小时候,你在外婆家住,你偷着出去玩,结果被一个坏人领到玉米地里那件事?
叶雾美自然没有忘。
一个男人让她躺在自己脱下来的衣服上,不停地抚摸她幼小洁白的身体。
那是一件很耻辱的事,叶雾美一直把它埋在记忆的最深处,从来不敢触及。
很多时候,她都告诉自己:那是一个幻觉。
她的大脑自动隐藏了和那件事情有关的全部记忆。
——那你记不记得有一个小男孩一直看着你?
母亲又问道。
叶雾美想起来了。
她被那个男人猥亵的时候,好像是有一个小男孩的面孔在那些植物后面注视着她。
——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叶雾美一下变得很烦躁。
——那就是童童,要不是童童看见,跑回来告诉我们,你早被那个坏人弄死了!
母亲说道。
这是许多年来母亲第一次提起这件事。
——童童为什么会在那里?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反正要不是童童救了你,你早就被毁了!你记住,童童对你有恩!
母亲重重地说了一句。
叶雾美弄不清母亲心里面究竟是在想什么,或者是在提醒她什么。
她惟一知道的是:她又欠下了一笔良心债!
虽然欠债的并不是她,却注定要由她来偿还。
母亲的说法矫枉过正。
按照叶雾美的性格,她本来是可以帮陈童进行恢复治疗的,就是搭上自己的Ru房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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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雾美不是要为陈童的受伤负责,也不是想报答什么人。
她对自己说:要对得起陈童的那些眼泪!
她这一辈子,还从来没见过一个男人为他流过泪!而第一个为她流泪的男人,不但是她的弟弟,而且还是植物人,这让她感觉很奇怪很另类。
就是单为这种感觉,她也会做下去。
但母亲的话把她的心情全毁了。
叶雾美心里升腾起的一种崇高博大的爱,却被所谓的感恩之心劫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