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吓!祝和畅猛然醒转,惊坐而起,立刻低头看去。
身上穿的还是昨天的外出灰袍,但衣襟打开了,腰带解下了,鞋子也脱下了,所幸裤子还在——
他用力揪着头发。裤子不脱,不代表他没做过“坏事”;他再怎么醉,昨夜种种,依然如影历历,像虫蚁般地咬嚿他最深处的欲望……
哇啊!他跳了起来,两脚随意兜住鞋子,往水盆里泼了几把冷水,灌了几口冷茶,头也不梳就冲了出去。
日上三竿,宅子里静悄悄的,他慌慌张张胡乱找了一通,总算在水井边看到了她,她蹲在地上,正将一块布放进了一盆黑乌乌的染料里。
“又在染布?怎么有茶味?”
“九爷,你醒了。用茶叶染的,当然有茶味了。”他的声音惊动了悦眉,她站起身,朝他笑道:“我熬好粥了,这就去盛给你吃。”
“婶儿呢?”他心脏怦怦跳,很想往自己的头颅敲下去,他该问候她的,怎么问起婶儿了?
“她还在睡。昨晚她一个人要安顿喝醉的叔儿,又要照料吐了一地的祝福,累坏了。”悦眉说着便往厨房定去。
“你怎么没去帮她?”
“我在照顾九爷。”
“我要娶你。”
“九爷?”悦眉并没有被他突如其来的说词吓到,她只是摇头笑道:“你还在醉酒吗?没头没脑的说什么疯话。”
“我……我……”祝和畅突然结巴了,她的若无其事更令他心惊。
定睛看去,她今日换上一袭葱白裙装,长发梳理成一条整齐的辫子,辫梢扎着莲红绞染巾子,两颊亦是略带红晕,眉眼间溢出淡淡的柔美气韵,整个人就像是一朵柔白带红的荷花,看起来格外清新脱俗。
他心头又是一跳,目光不觉胶着在她的樱唇,两片小巧的唇瓣好像比平日略微红肿,这……这是他的杰作吗?
悦眉见他只是盯着自己,不自在地抿了抿唇,仍是笑道:“九爷,你去厅里等着,我给你端粥过去。”
“眉儿!”他抢上前去,握住了她的手腕,急急地道:“你听着了,我做了什么事,我一定会负责,我绝不会让你吃亏!”
“是因为你亲了我吗?”
“啊……”他不料她竟然直接点了出来,张着嘴巴,脸上一阵燥热,就只愣愣地抓着她的手,不知如何回答。
“九爷,我问你,你喜欢我吗?”她抬眼看他。
“啊……”他心脏差点跳了出来,这是什么问题……
悦眉并不意外他的反应,她低下头,轻轻拨开他握住的大手,笑道:“既然回答不出来,还说什么娶我。九爷,凡事三思而后行啊。”
“等一下!眉儿,我头还疼。”祝和畅是真的头疼了,不自觉地去揉揉额角,皱着眉头,试着理出一个完整的头绪。“可是……可是……我对你做了很不应该做的事,你是清白的姑娘家……”
“如果这样就该娶我,那么,早在九爷从池塘捞起我时,看光了我的身子,就该娶我了。”悦眉仍是带着淡淡的微笑。
“那不一样!那是救人,就算你要以身相许,爷儿我是铁铮铮的男子汉,绝对不可能趁机占便宜。可昨天、昨天……”祝和畅滔滔说了几句,又结巴了,忆及昨夜的亲热缠绵,鼻问似乎闻到了她的温香气息,下头的男人欲望竟然就膨胀了起来,吓得他立刻往自己猛拍了一巴掌,忙道:“呃,昨夜……昨夜是酒后乱性。”
“酒后乱性是该打。”那一巴掌让悦眉噗哧笑了出来,瞧他现在的模样,仍像是未从醉酒中完全清醒,乱蓬蓬的头发,随意蹬着的布鞋,敞开的衣襟,不经意露出的精壮胸膛……她瞬间涨红了脸蛋,垂下长长的睫毛,低声问道:“如果当时是随便一个姑娘在旁边,让九爷这样欺负了,九爷也要娶她了?”
“不!我才不会对随便一个姑娘……”祝和畅陡地闭了嘴。
是啊,即使他喝得再醉,任何一个姑娘来到他面前,他也视若无睹。昨儿在虎子喜筵上那么多姑娘,他又何尝对谁有了感觉?只有她,掐采红花,心情郁闷的她,折下黄菊、明艳动人的她,教人染色、神采飞扬的她,寒风颤抖、伤心哭泣的她,在在牵动着他的心……老天!他对她动了心……
他猛揪着头发,仰头看天。不可能!他早已对情爱无动于衷了,他不会笨得自找麻烦……呵!为了她,他给自己找的麻烦还不够多吗?而且还件件心甘情愿、乐此不疲啊。
“九爷,别扯头发了,都扯秃了。”悦眉赶忙拉下他的手。九爷的习惯大家都知道,只要他有想不透或懊恼的事情,一定会去扯头发,可再这样扯下去,恐怕九爷就得去庙里敲木鱼了。
“眉儿?”那柔荑触动了他的心思,他没有犹豫就反手紧握。
“九爷,做什么?”悦眉挣了挣,因着那特别强劲的力道而心慌,赶忙扯了笑脸道:“好了,没事了,我去端粥……”
“眉儿!”
他双手一张,就将她拥入怀里,昨夜的感觉立刻回来了。
他想起来了。他是喝多了,醉意很浓,但意识还是清楚的,他倚靠着香软娇弱的她,让她一路搀回房间。当他望着她倒茶的背影时,突然就升起一股急欲拥有她的念头,那不是男人的冲动欲望,而是一种打从心底深处的强烈冀求。他不只想去照顾她、呵护她,更想拥有她、占有她,他要她成为他的,他好想、好想、好想要她!
激荡已久的心湖波涛终于拨了开来,藏在底下的是他对她的渴望。
所以,他仗着酒胆,以亲吻和爱抚宣示了他的主权。是的,他要眉儿,只有他将眉儿完完全全揉进他的体内,他才能感到充实和满足;他再也不能忍受她总是站得远远的,他要像此刻一样,紧紧地拥抱着她,不再让她跑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