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沈晏喝止了刘四太太手下的婆子,“太太,既然蓉月说自己舍不得姨娘和大爷……”
“大奶奶,你也要心软?”刘四太太看着沈晏。
“大奶奶,大奶奶,求求您了,不要卖奴婢!奴婢不敢有与大奶奶争宠之心,只求能有个容身之处,大奶奶饶了奴婢,奴婢下辈子当牛做马……”
“我不用你当牛作马。”沈晏挥了挥手,“常嬷嬷去找大夫熬一碗不伤身的绝子汤来。”
沈晏这话一说,一屋子哭的人都安静了,刘四太太嘴角慢慢露出了一丝冷笑。
“你只需要喝了绝子汤,从此只留在姨娘身边伺侯,我保你一生无忧如何?”
蓉月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惨白的,刘闵生的手却松开了,就像沉思齐说的,他是不想让他的下一代也是庶子掌家,他舍不得蓉月,沈晏的话像是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大爷!大爷我不喝绝子汤!”蓉月又去拉刘闵生的衣袍,“大爷,求您说句话啊!大爷!”通房没儿子,就算是日后能哄着大爷扶她做姨娘,晚景哪有不凄凉的,更不用说她从小跟着刘闵生,已经二十多岁了,不但沈晏比她年轻,沈晏的陪嫁丫头哪一个不是豆蔻年华,这就是通房的悲哀,哪怕多少年跟刘闵生在一起,私下里早有了夫妻情义,却是个上不得台面的。
“蓉月,你也太不知好歹了,你求了你家大奶奶,大奶奶心慈给你一条生路,你竟然不领情!”刘四太太指着蓉月怒斥,“来人,把她给我托回屋子,王嬷嬷,你跟常嬷嬷一起,等会儿亲自把绝子汤给她灌下去!”
“蓉月,你听话,把绝子汤喝了,我们还有以后。”刘闵生也温声说道。
以后?还有什么以后?蓉月不说话了。
“奴婢不喝绝子汤。”她也要为自己想一想。
“不喝绝子汤——可就留不下来了。”
蓉月咬咬牙,左思右想,一边是她对刘闵生的情义,一边是自己的后半辈子,蓉月本来就是有心计的,不然也不会一个人独霸刘闵生这些年,又搅得沈晏跟刘闵生刚刚新婚就夫妻不和。
“我再给你一条路,你终究伺侯过大爷一场,喊人伢子来确实过份,不如多多的赏几百两银子,送回家去,若是愿意守着,他日我若得了个儿子,刘家四房有了嫡长,再把你接回来,若是生子就升为姨娘,若是不愿意守,另嫁他人也是可以的。”
不用跟人伢子走,日后还有可能生子,蓉月心思活动了,大奶奶就算是先生儿子,谁知道儿子养不养得活……
“奴婢愿意回家。”
沈晏在心里冷笑,回家?回家怕是就回不来了,她看着刘闵生脸上的表情,恐怕蓉月心里只是爱他,没有旁的奢望的形像,经过她这一番表演,也是荡然无存了吧。
二嫂说得果然是对的,有些时候使些手段,要比明刀明枪更有效。
第二日,蓉月就被接回了家,没过七天就被娘家人捆着上了花轿,嫁给了一个年过四十的山西老客,远远的走了,再也没能回来。
刘闵生听说蓉月没有等他去接,就另嫁了有钱的山西客商,也就对她冷了心了。
只有沈晏,学到了重要一课,使手段有的时候是必须的,她只用一百两银子,就买通蓉月的家人,把她远远的嫁了,这钱花得值。
165、浪子回头
自从知道了曹淳笔记的存在,吴怡就一直在想,他到底为什么要把这么重要的笔记交给沉思齐,最后也离不开宁氏的意思,用这笔记换家小平安,曹淳得罪的人太多,就算其妻是冯氏女,退回山东也未见得能保平安,若是他直接拿笔记去找吴宪投诚,一是怕吴宪不信他,二是怕被冯家的人知道,立时就断送了性命。
他现在以修坟的名义来山东,又以探望旧识的名义到了沈家,见了沉思齐,想也是知道如果把笔记交给沉思齐,以沉思齐的为人至少不会私吞笔记,或者把笔记交给不该给的人。
“他这么急切的来,难道是圣上他……”吴怡想得更深了一层。
“京里传来的信都是圣上身子极好,他是冯家的人,又是圣上的心腹,想必知道什么内幕。”沉思齐说道,现在圣上还用着曹淳,多少人弹赅,多少陷阱都没用,曹淳就算是上了当也有圣上替他顶着,曹淳此时是公认的洪宣帝晚年第一宠臣,曹淳这个时候来安排后路,必定是京里有变了。
“皇后娘娘如今广选世家的女孩进宫,又亲自作主寻了良娣进宫,原来是——”原来是洪宣帝已经身体渐弱,对她的控制减弱了,冯皇后急于在吴玫这个太子妃身上立威了。
“九妹是圣上亲封的太子妃,背后又是吴刘两家跟开国八大侯中的至少四家,她不敢太过份,也只好找人分九妹的宠了。”沉思齐说道。
“笔记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马上就要过重阳节了,咱们这些做小辈的,依例送礼进京也是寻常。”
吴怡亲自打点了送进京的礼品,又亲自写了礼单,由周老实押送着车马进京,又请了镖局子的镖师护卫,这才算是一路平安。
吴家对这份笔记的回应也是有趣,吴承业只带了一个随从,两骑快马出京,九月末就到了山东沈宅。
“快把我那个小外甥抱过来给我看看,四舅舅还不知道我小外甥长什么样呢!”他一进了院就大喊大叫,把随着奶娘在院子里玩得沈岱吓得哇哇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