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飒没再说什么。
可过了几天,房夫人来拜访,开门见山就提到这件事:“……我们也不求女方门第,只求人品相貌。我知道你是见过世面的人,不大瞧得起沪定这小地方,可我那侄儿却是在蓉城做生意的,配你们家凝碧,也不为过。”
如果房夫人不是这样紧紧相逼,沈穆清还有几分心动,可她这样一急,倒让沈穆清生出几分疑窦来,她派了人给郑三奶奶送信,让她帮着打听房大人侄儿房添福的情况。
不几日,郑三奶奶那边就有信传过来。
原来这房添福是个残疾他有一只手臂被人砍了。
沈穆清气得不轻,叫明霞:“你和凝碧一起走。”
凝碧知道了,却跪到沈穆清面前:“奶奶,我愿意嫁过去。”
“胡说!”沈穆清气还没有消,“难道我是那种有事把身边人推出去的……何况那个房添福的手是被人砍的,不是出事断的,这种人,你还是小惹为妙。”
凝碧伏在她的膝头大哭起来:“奶奶,我愿意嫁过去……我这样的人还有什么挑别人的。”
“你人长得漂亮,又能干,什么样的人都配得上,”沈穆清让喜鹊拉她起来,“你不要妄自菲薄。”
凝碧哭起来,喜鹊也眼泪婆娑地去拉她。
正闹着,小丫鬟禀道:“房夫人来了!”
沈穆清皱了皱眉头,让人请房夫人去了花厅。
这一次,房夫人不是一个人来的,和她同来的还有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子,身材伟岸,相貌堂堂,神色精明干练,穿了件深蓝色素面妆花直裰,一只袖子空荡荡的。
沈穆清看得明白,笑着:“哎呀”一声,退出花厅,“我还是叫了相公回来吧!”
“夫人不要误会!”那男子忙向沈穆清行礼,“在下房添福,特来给萧太太请安。”说着一挥手,有七八个汉子抬了四个箱笼放在了屋檐下,“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沈穆清看着这行事怎么像那些江湖上讨生活的。
房夫人看着也变了脸,轻声责斥房添福,“你这是做什么?萧太太可是从京都来的,不是你平日里接触的那些粗妇,快快收了。”说着,又向沈穆清屈膝行礼:“萧太太不要见怪,我这侄儿是个直肠子。”
沈穆清笑着还了礼:“夫人不要客气,我年纪轻,经历的少,还实在是没见过这种场面”说着,已在心里冷笑。
那房添福对着沈穆清一揖到底,“早听说过萧爷才智过人,以一人之力阻元蒙人万人之势,萧太太深明大义,为夫千里奔波到沪定,房某不才,仰慕这样的英雄豪杰,求太太垂怜,将婢女许配与我。”
“相公不在家,我也不便留房公子多坐。”沈穆清喊了小厮,“送房公子到花厅坐,派人去眼爷说一声,就说家里来了客人。”
小厮应声而去。
沈穆清就看见那房添福眼神一暗,然后恭敬地给自己行了礼,跟着小厮退了下去。
“萧太太,我这侄儿太鲁莽。”房夫人有些不好意思,“原来我也跟他提过这件事,他心里就十分的愿意,后来萧爷抗元立了大功,他就更是想攀了你们家这门亲事……萧太太,我也是诚心诚意。”
沈穆清看房添福的年纪,微微笑起来,“您也是知道的,凝碧虽然是我身边的婢女,可一直贴身服侍我,我把她当自己家人看待。这女人嫁人,穿衣吃饭,别的我也不挑,一是人品可靠,二是有一技之长……”
她就看见房夫人松了一口气,“我这侄儿,别的不敢说,这人品,却是少有的纯良。您要是不信啊,可以到蓉城去打听打听……我可不是王婆卖瓜。”
沈穆清根本不想答应这门亲事,最主要的还是不知根知底,怕凝碧吃亏,她自然是百般阻挠,房夫人见沈穆清是个随和人,但没想到在这件事上这样的固执,又想到她父亲是做过首辅的,虽然现在跟着丈夫落难,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只怕是瞧不起她们。
这样一想,心里就淡了几分,和沈穆清寒暄了几句,没等到萧飒回来,就和房添福告辞了。
萧飒回来听说了,只是笑道:“你做主就行了!”
“会不会给你添麻烦。”沈穆清当时见房添福行事有几份气愤,现在静下来,又有些后悔自己做事太直接。
萧飒笑道:“因生擒雅里,彭县令马上升雅安知府,吏部的喻令这几天就要到了……彭县令想让我跟他一起去雅安。”
“啊!”沈穆清高兴地一把抱住萧飒,“那我们是不是要搬到雅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