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祖军回到家,越想越觉得窝囊,真是气得心尖子都颤着疼。
金家兄弟四个,算上叔伯亲的,怕不下三十人。就算出门打工了一半,还有十几个呢!
可就这十几个年青力壮的汉子,硬是打不过人家,丢人算是丢到家了。
更可气的是,别人都伤在胳膊大腿上,金祖军的伤全在脸上!一张黑油油的脸,被王土地连抽了两回,硬是胖出了好几圈。
没人时,金祖军偷拿过镜子,脸上的掌印青中带红,红中带紫,紫得还发亮!别说用手碰,走路脚头子重点,都颤着疼。
金祖军何时吃过这么大的亏?
找王土地,他不敢。别说他自知理亏,长兄金祖庆还拦着;就算他敢,也得掂量掂量自个的能耐——人家单挑无敌,你真敢动刀动枪?
金祖军回家坐了几分钟,又把闻讯赶来安慰他的姘头臭揍了一顿——原因是她说错了话,说什么“强龙不压地头蛇,王乡长又不能成天在村子里,忍一时之气,等他走了,以后金家口村还不是你们哥俩说了算?”
其实这小姘头说的理没错,错在她劝解的时机不对。金祖军正憋着火,你却说什么人家是龙,自己是蛇,这不是找不痛快吗?
揍完人后,金祖军拍拍屁股出了门,找到了老大金祖庆。
金祖庆早上才去乡里告完状,才回来还没歇口气,就见金祖军捂着脸溜了进来,一时心里有气,喝道:“搞什么名堂,做贼似的。”
“哥,你去乡里,储书记怎么说?”金祖军也没心思和大哥顶嘴,一来就急切地问了起来。
“他能怎么说?”金祖庆撇了撇嘴,“收了老子两条红塔山,四瓶乳泉井,这才给了句话,说是要集体研究后,才能做出决定。”
“什么意思?”金祖军听不明白,瞪着牛眼问。
“就是说要先开会,商量着怎么办。”金祖庆道:“我也跟郝所长打听了,他说这事有点扎手。他不好处理。妈的都是一群狼,吃饱了就翻脸。”
这话多少有点冤枉郝健。郝健不傻,这事涉嫌逼婚未成年人,当事人之一又是副乡长,真闹大了,自己这个派出所长能不能继续做下去,都难说。
要是平头老百姓,上去吓唬一下,随便就能铐回来。副乡长,还是算了吧!
郝健是这样想的,当然就不肯出头,除非是县局,或者是储茂荣要求他出警,否则他才懒得管这种破事呢——只要他王土地没杀人没致残,爱谁谁!
“哥,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金祖军听得灰心丧气,一张猪头似的肿脸越发的痛得厉害起来,“哥,你说他们真不管这事?”
“八成呀,咱们这亏是吃定了。”
“那……二妞也要不回来了?”
金祖庆一瞪眼,厉声道:“你。他。妈。的就别提这事了!郝健说了,十六岁以下是未成年,日了就是犯法!十四岁以下,直接枪毙!”
“嘶!”金祖军听了这话,浑身就是一个哆嗦,一肚子色心顿时消弥无形,心道幸亏昨天晚上二妞跑了,要真没跑,老子日上一回赔条命,那就亏大发了!
抓耳挠腮了半天,一拍大腿,道:“妈的个比,老子不娶媳妇总成了吧?我这就去老郑家,把2000块钱要回来。”
金祖军先去的是范兵家,正好将他堵在家里,一顿胖揍,这才稍解心中郁闷之气,趾高气昂地去寻郑中发的麻烦。
昨天直到半夜,事情结束后,才有人偷偷通知郑中发,一双女儿被乡里的王乡长接回乡。
具体什么情况,来人又说得粗糙。郑中发不是混帐,要不是实在没钱给妻子看病,又怎么肯把女儿嫁给金祖军这活流氓?
胡思乱想了半夜,一大早郑中发就步行去乡里,打探女儿的情况。金祖军来的时候,家里只有郑中发的妻子在家。
郑中发卖二妞,是瞒着老婆的。金祖军找上门来,两句话一对,就全明白了。
金祖军满口胡言,又逼得狠,一个女人家家没见识,又听到女儿被乡长糟蹋了,登时犹如晴天霹雳。家里有没有钱还已不重要。
这女人掏出身上仅有的20块钱,打发走了金祖军,然后跌跌撞撞地回了屋,掩上门,翻出半瓶乐果,就那么喝了下去……
等邻居发现,身体早已经冰凉,救都没可能了。
金祖军回到大哥家,还没端上碗,就见外面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刚要推门出去,金祖庆铁青着脸从外面进来,一耳光扫过去,金祖军就连打几个旋,一头栽倒在地。
“你个***存心找死啊!为2000块钱把人郑中发老婆活活逼死!”金祖庆气得暴跳如雷,连续几脚,将金祖军踹得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我没逼她啊。”金祖军抱着脑袋还想辩解,金祖庆又是几脚踹上去。
“你没逼?你敢说你没去郑中发家要钱?他家隔壁的涂老五听得真真切切,现在人死了,别人是信你还是信他?”
金祖军灰头土地脸从地上爬起来,头脑里已是一片混乱,事情闹到这一步,他也不愿呀!
倒是金祖庆坐在椅子上喘了回气,毅然道:“你现在就下山,随便到哪里,先躲一阵子,等风头过了再回来。反正人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