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想见识见识,天下第一剑,所使的第三流的,无敌剑法?”荆轲。
角还未反应,炎枫剑已经涂开一道爆炸的红。
那是什么样的剑法?
不,那已经不是剑法所能形容。
纵使挣脱不了刀网锥心刺骨的束缚,荆轲与炎枫剑已然划破人类的范畴,狂野地朝四周屠戮。
单方面的凶暴屠戮。
无可抵挡。
所有刺客在荆轲发动压榨性屠戮的同时,全都像静止的雕像般呆立,脚上生了根,剑生了锈,手爬蔓了老藤。任凭炎枫剑的红削劈向自己,然后横七竖八斩破一切。
没有惨叫,没有惊慌失措,无法喘气的束手就擒。
荆轲化成了剑的鬼,密林里刮起了悲愤凄绝的风。
炸裂,炸裂。还是炸裂。
远远卧伏在树顶的角观看了一切,目瞪口呆。眼眶渐渐湿润,汗毛冉冉竖起。
若非亲眼所见,角绝不可相信,这世间竟有如此豪壮的剑,如此动人心魄的姿态。
地上躺满了刺客破碎的尸身,树干矮枝悬吊着莫可名状的碎肉与血髓,回荡着风。
但荆轲没有停手。他闭着眼睛,挂着满足惬意的笑,在渐渐绷紧的刀网中狂舞炎枫剑,继续与假想中的敌人战斗。
角也跟着闭上眼睛。
他看见了。
荆轲正与樊于期在偌大的秦宫中,被数百名杀气腾腾的殿前武士团团包围,上千名弓箭手吆喝成阵,不可一世的秦王则吓得缩在大殿上,两腿发抖,只见两名浑身浴血的壮士视生死无物,越靠越近,殿前武士前仆后继倒下……
荆轲的剑停了。
秦王惊恐交集的脸逐渐模糊。
“我们……我们终究到不了那里。”
荆轲终于不支跪下,炎枫剑斜斜撑在地上。箭毒早已侵蚀腐烂进骨,多捱一刻都是奇迹。
刺客以死溃散,只剩下拎着樊于期头颅,站得直挺的刺客首领。
刺客首领早已两眼无神,意识崩溃毁灭,在他的有限记忆里,只剩下鬼的哭。
角落下。
看着他此生最大的敌人。最尊敬的人。
抽出悬在背上的短剑,角想划破困锁荆轲的刀网,但刀网已经深深扎进皮肉血骨。
“到底,什么是天下第一流的剑法?”角受到太大的震撼,以致有些恍惚。
“不论是谁,只要存有天下第一的志气,就有机会挥出天下第一流的剑。”荆轲笑,摇摇头:”可惜,我再没机会,挥出这样的一剑。身为天下第一剑客,却不能做出天下第一流的事……”
言语中,充满无限的悔恨。
英雄未竟。
“走吧,角。”荆轲闭上眼睛,气息衰灭。
角怎么能走。
“若你想砍了我的手报仇,现在正是大好机会。”荆轲低首,声音越来越薄弱。
“我还能执剑吗?”角看着自己筋脉毁损的右掌。
“如果你找到了,需要变强的理由。”荆轲虎目流泪:”可惜,我已经不需要了。”
不说话了。
不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