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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第1页)

韩锷却没看向他,听到小计的话也只苦苦一笑,没说什么。

于小计却象替他担起心来:“大哥,你喝酒了?怎么还象醉着?”

他懊恼地一垂头:“也许我不该来找你的。大哥,我知道,你烦心的事本就够多了。你是不是几天也没正经吃饭了?一会儿,他们就肯定要追来了,你还有力气打架吗?要不,我先自己避开?”

韩锷微微一笑,捋了捋他的头发:“也不用一定要打架的……大哥烦心的事再多,但小计的事又怎么会不管呢?”

于小计一脸信任地望着他,伸手摸了摸韩锷的肩膀,却只觉瘦得都硌手。他一探手,孩子气地向韩锷肚皮摸去,触手处果然瘪瘪的。他这时也不好太过表示担心了,只轻声道:“不打架,那怎么办呢?”

只见韩锷拿起他的手,往那柱上一指:“你认得两个牌子上的字吗?”

“我白在这里喝了这些天的酒,今天才看到这几个字,原来这些天为我牛食马饮的还是数百年来载誉江湖的‘捉奸酒’。这酒说起来年头可长了,据说还是北魏年间,有一个酿酒的人名叫刘白堕。当年他酿的酒,用酒瓮盛了,六月天放在太阳下暴晒十多日,也不会变酸变坏。喝了的人心中脑中,只有酒意,十天半月都不会醒。那时有个南青州的御使叫毛鸿宾的就带了这酒去敬见蕃王,路上遇到一群强盗,那却是苗岭中有名的强匪‘果下马’一派。那些人把他给劫了,根本没把他当回事,见到他带的有好酒,都是大碗喝酒大秤分金的江湖人物,当即就开坛痛饮。没想一个个喝了后虽心怀大畅,却也大醉,手脚酸软无力,全都给那毛鸿宾就势逮了个全。那以后,江湖上就有一句‘不畏张弓拨刀,唯恐白堕春醪’的话传诵开来了,直传了几百年——没想他还有后人,这酒也并没失传,倒被我无意中碰到了。所以我说,要杀你的人来了,咱们不用打架,拿酒淹死他好了。”

他讲了这么大一段故事,原是要逗小计开心。于小计果然听得抓耳挠腮,只觉有趣。连那边的洛阳王府护卫祝、张两个都听住了。

窗外忽响起了叱喝之声,只听一人尖尖的声音道:“不错,那小孩儿看脚印正是逃到这店子里来了。”

第二章:黄金不多交不深

于小计脸色一变,身子已微微发颤起来。那边洛阳王府里的护卫祝、张二位却大生看热闹之心,重又端身坐下,看韩锷怎么应付。只听外面一声唿哨就跃进了三个人。他们没掀帘子,是直接从帘子外闯进来的。只见帘子猛地一抖,三人都是一身油布衣靠,上面细细地滚着些雨珠。他们贸然闯入,只觉一逢湿意就被他三人带着裹挟了进来,清清冷冷,倒让人心神一爽。于小计小脸上全是紧张,抓紧了韩锷的衣服道:“韩大哥,肯定就是他们杀了曲小儿,我认得他们。可怜曲小儿没有爹,只有一个守寡的妈妈独自带他。她最疼他的了,那么苦还给他念书,以后她还指望些什么呢?”

韩锷本还脸色平静,只扫了那三个人一眼,就没再看。这时听到他下半句,忽有一根眉毛让人难觉察地极快地一挑。那一挑之下,只见他眉梢就现出一片锋棱之意,可一闪即不见。那三人为追杀于小计一个孩子却屡屡落空失手,正是烦燥已极,这时见了小计面上青记,其中一个嘿嘿笑道:“脸上有记,不会错了。老大,这小兔崽子这些天闹得哥们儿好烦,让我宰了他吧?”

那老大似沉稳些,定定道:“别急,座中还有人,好象还是道上的朋友,咱们要招呼一声先。”

他看的却是祝、张二位。那二人确实让人一眼之下就觉得不是好相与的。姓祝的还没开口,姓张的却已敞声大笑道:“相好的,你们要办什么事就快快办,我们可没什么路见不平、拨刀相助的兴致。只是要办得利落些,别走了眼。”他斜睇了韩锷一眼:“那小孩儿身边说不定还有个名驰宇内的大高手在呢,你们可别终朝打雁却被雁儿啄了眼。”

他语意里不乏调侃。那三人一眼已看出他与姓祝的俱是道上好手,这时转头疑惑地看了韩锷一眼,只见他衣衫鄙旧,一脸酒气,全身上下只见潦倒之味,只神情还镇定。那老大冷笑了一声:“有我兄弟出手,嘿嘿,龙门三怪的名头这些年可也不是白叫的,不相干的朋友就都别伤了和气吧。”

他这一句话也不过是略做交待。说着一挥手,那先开口的老三已得令一扑而上。他一出手居然是“虎爪手”,看来不只是要结果于小计的性命——分明对他颇有不忿,要拧得他小脖子上血肉模糊才感快意。

这世上总有嗜血之人,以蹂躏他人血肉以逞威权,以生快意。韩锷心头一叹,已生不悦,伸手把于小计一带,轻轻避过他这一爪。那人面色一变,“果然有道上的好朋友,通上名来。”

韩锷默然不答。那人重又合身而上,一双虎爪使得如同惊风暴雨,雷劈似地直向于小计身上招呼去。韩锷只一只左手轻轻捉着小计的腕,微微施力,把他连人带凳一拖,就已避过了那人凶险招数。那人怒火更炽,手里更是加紧地向于小计攻去,倒并不攻上韩锷,似是与韩锷叫上劲一般。转眼之间,他“勾、打、抹、抓”,二十七路虎爪手已将施尽,韩锷却动也没动,那边旁观的老大不由已变了脸色,忽向腰间一抽,已“咣啷”一声抽出一根铁索来,喝道:“二弟,三弟,亮家伙。当面的可是好朋友,看来不是好相与的。朋友,报上名来,为什么凭白伸手架我龙门三怪的梁子?”

那老三听了他大哥的话,抽身一退,已从腰间掣出一根三节棍来。没说过话的另一人却向腰间一揽,抖出的却是一个流星锤。他们龙门三怪使的看来都是软兵刃,却软中带硬,好象是出自“九曲门”一派。

“九曲门”在黄河一带可是大大有名。韩锷看了他们掣出的兵器一眼,依旧不答话。那龙门三怪的老大似已对他颇生忌惮,只听他道:“是好朋友的话,就亮个字号,世上没有揭不开的梁子。也许朋友还和托我们办事的主儿有些渊源,大家伤了和气可不好看。”

说着,他向后一望,似乎背后还有什么人。

韩锷眉头一挑,因为听他说到“渊源”这两个字——这世上,他们这些仗着有“渊源”的人欺压没“渊源”的可也不少了——当我之面,还来这一套!他一双单眼皮的眼猛地一睁,那三人还是头一次见到他满脸酒意之下,清光一爆。只听韩锷道:“我没名头。”

“那你凭什么出头?”龙门老三已愤然问道。这是一个以势相争的年头,没有名头的人不配出头!

韩锷垂头想了想:“不为什么。他是我小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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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抬眼:“这够了吧?”就是不是我小弟,我又岂能容你们屠戳童稚?

龙门老大却诧道:“于家小孩儿满门皆灭,什么时候又冒出个哥哥来?”

韩锷微微一哂:“刚才。”

说罢却觉衣襟下于小计的手猛地一紧,把自己的下摆狠狠地一抓,这一抓却让韩锷心头升起丝感动来。只见他微微一笑,转脸向于小计温颜道:“怎么,不情愿有这么个光喝酒不吃饭净饿着肚皮的哥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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