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虚生长叹一声,冲着李适之长揖:“其实贫道今日来,是特意向左相辞行。”
“道长何出此言?莫非是老夫府上的下仆怠慢了道长吗?”李适之果然面色大变,着急挽留元虚生。
元虚生却盯着李适之,忽然落下泪来。
“道长何故如此?”李适之也顾不得什么尊卑,连忙上前去扶元虚生,嘘寒问暖,。
他是出了名的急公好义,喜欢结交宾客,这段时间元虚生帮他排解忧愁,加上元虚生的确有些“神异”,李适之早已经将元虚生当作了可以信赖的至交好友。
元虚生掩面痛哭:“我即将失去我的好友,我因此而哭泣啊。”
李适之连忙安慰元虚生:“人死不能复活,老夫知晓元道长心里不好受,可也要爱惜身体啊。是您的哪位好友离世?老夫略有钱财,也可帮扶一二。”
用宽大道袍遮挡住脸的元虚生:“……”
糟老头子,难怪公主特意提醒我你脑子不太灵光呢,我话都说到这份上你怎么不想一想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话吗?
真没眼力见!
不过李长安用元虚生,就是他这个人底线比较低,人还灵活。
见着李适之联想不到他自己身上,元虚生考虑了几息,眯了眯眼,计上心来。
“左相待我如此情深,我却要眼睁睁看着你……痛哉!哀哉!”元虚生哭的不能自己,浑身颤抖着瘫坐在了地上,一边哭还一边锤着地面。
闻者落泪,见者伤心。
李适之终于听明白了元虚生嘴里那个“死去的好友”竟然指的就是他,当下大惊失色,也顾不得安慰元虚生,连忙追问道:“先生何有此言?我身体康健,并未有不适啊!”
“杀人又何须病疾?”元虚生看着李适之,满脸哀伤,眼睛已经哭肿了。
“老龙与幼虎相斗,还有豺狼伺机,您只是一头良鹿,为何要去掺和猛兽之斗呢?”元虚生喃喃道。
李适之脸已经吓白了,当下便大哭:“是啊,我为何要去掺和猛兽之斗呢,请先生救我啊……
李适之这段日子本来就被此事紧紧压迫着心神,一根弦紧绷脑中,元虚生这一番话就是那最后一根稻草,直接压垮了他的心理防线。
他已经被吓破了心神,丝毫没有留意到元虚生所说的是“老龙与幼虎”而非“老龙与幼龙”。
李长安从洛阳三百里加急自然不是只为了向沈初炫耀,她送到长安的信是两封,一封在沈初手上,一封则被元虚生看过后便化作了一团灰烬。
李适之还有用,李长安要保一保他。
元虚生擦拭干净眼泪,拽着李适之的袖子道:“左相可还记得前几日那颗陨星,那是大凶之兆啊。”
闰月辛亥,有星如月,坠于东南,坠后有声。
长安百姓畏惧,传闻是鬼神挖人肝去祭祀天狗,人相恐。
圣人也对此十分恼怒。
李亨正是因为此事认为时机已到,让他联合皇甫惟明一同上书换相。
“这是左相您的杀劫啊。”元虚生信誓旦旦道。
仿佛他不是临场瞎编而是真有此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