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很想问她叫什么名字;是否愿意和我一起去附近的咖啡小吧喝一杯。可我的话到了我的嘴巴又被我吞了回去。女人很快走过了人行道。
“喂;再仔细找找;看丢东西没有!”女人站在对面的街道上;向我挥了挥手大声地向我喊道。我连忙将衣篼里的东西都掏了出来;钱和身份证都还在;什么都没有丢。女人笑了笑钻进了旁边的酒吧,不一会儿又从里面冒了出来,手上多了一条雪白的手绢。女人过马路的样子很象一只蝴蝶,女人似乎没有看见红灯已经亮了,穿著一身黄制服的交通值勤手中的红旗已经高高地举了起来,口中的哨子朝着女人急迫地响了起来。我想大声地叫她,车辆一下子动了起来,我不由地惊呼了起来。女人的笑还在脸上,眼睛水汪汪地看着我,一辆黑色的大奔迎着女人的身体直撞了上去,周围的环境仿佛被什么闪了一下,我痛苦地闭上了眼,蝴蝶就这样飞了。我不敢看也不敢想,脑子里嗡嗡地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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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蛇传说(61)
“嘿,你在想什么干吗捂着脸?”我猛地睁开眼,女人的眼睛亮亮地,黑黑的瞳孔里我看见我的眼睛成了一面镜子。女人挥着手上的手绢,在我眼前晃晃了,甜甜地抿了抿嘴,笑了。人行道上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车飞快地转着轮子往前跑,踩在斑马线上的人们,盯着交通灯不时地向着四周张望几下。女人将手绢收了起来,风将女人的下摆折了几下,像蝴蝶的翅膀要飞了的样子。
女人的样子很像一个人,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了。“你怎么来来回回地在马路上穿来穿去的,你不要命了啊?”
“什么?”女人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我,不过似乎在想着什么心思。夜在灰亮的天空中逐渐地凝重了起来,街上的人流随着红绿灯的灯光,渐渐地散去了。烧烤的油烟已经熄了,夜总会的灯光不时地在街道上勾出几道色彩分明的图案,女人高吼着男人的声音从歌舞厅的橱窗里传了出来。许多男女一头钻进了霓虹灯里,再没有人出来了。警察在街口打了一个转,尖利的警报声很快就消失在夜色的尽头。女人站在我的身边,头上的刘海不时地被风掀起来,像在拍洗发水广告。我看了看女人,女人看了看我。手上的烟,划着一个个不太规则的圆圈,和着灰朦的夜色薄薄的飘了起来,我的眼睛一下子迷糊了起来,眼前似乎升起了许多的雾,灰艨灰朦的夜在我的身前连成了一线。女人伸手从我的手中将烟一把夺了过去,一只白色的高跟鞋在地上来回地转了一圈,烟灭了,连着最后一点火星子在她的皮鞋上一闪便没了。
“走吧,我们该回家了。”女人将她的手伸进了我的胳膊,挽着我的手。穿过斑马线,宿舍楼上的灯光在我们的背后出奇地亮着。女人的步子不是很快,在穿过咖啡小吧的时候,女人停了下来,天蓝色的墙壁像一道柔软的海绵,女人的身子微微地动了动,整个身子便穿过了厚厚的墙壁,进了咖啡小吧。女人从屋子里拿了一个白色的小包裹和一袋速融咖啡。我的身后拖着一个长长的影子,两旁的街灯在我的头上像一个个毛月亮,不时地从路边的银杏树上传来新叶翻动的声音。女人挽着我的手,将她的身子紧紧地靠在我的身上,我们沿着街道在向着电视塔的方向走,街上的人已经稀落了。各式各样的广告牌沿街地挂着,在几家店铺门口,几个女人半裸着身子,避孕套穿成的装饰挂在头上,一支被吹大了的避孕套,像一只要飞的气球。女人走到一家店铺前,广告牌像一张脱落的画从墙上落了下来,两根荧光灯在地上像一块块碎了的陶瓷,在地面上散落着。在靠近窗子的墙壁上,有一幅被随意涂抹的色彩,几条线条勾勒出了一个女人的半裸的身子,十分明艳地斜挂在窗口的一角。女人,看了看画中的女子,画中的女子半低着头看着她,两个女人的眼睛忧郁地交流了一会儿什么说不来的困惑。女人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明显地多了一声空荡荡的叹息。空荡荡的一声叹息,像一张薄薄的纸片从我的身边,斜斜地落在街灯浑黄的街道上,在地上染上了一身尘土便再没有了声息。地上的泥土在我们的脚下,一个脚印印着一个脚印地远离了它原来漂泊的地方。
龙蛇传说(62)
女人住的地方,是一座很古旧的木楼。木楼上斜挂着一个招牌,也不知道写的是不是什么,就这么挂在那里,很像补上的一块伤疤。木楼是翘檐式的,像燕子尾巴往上翘着的房檐,尖尖地支向灰蒙蒙的天空。木楼是塔形的,有两层高,立在张满爬山虎的院子里,远远地就觉得它具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熟悉。这样的木楼,在我的家乡,我曾经见识过。这样的木楼是用上好的柏木架的框架。整座木楼就像是堆积木,每一块都是拼接起来的。很小的时候,我就想过有朝一日,要是我能够拼出这样一栋木楼就好了。木楼上开着两扇方格雕花的窗门,门上各有一块开合狰狞的虎头环扣,在门角的楔子上各挂着一个黄铜镀成的风铃,不时地发出一两声清脆的响声。透过窗门的缝隙,一两束闪动的烛火或明或暗地照着晃动的风铃。院子里很静,爬山虎伸出触角沿着竹篱笆往上爬行的声音,不时地在鼓膜中鼓荡。四周的空气污染似乎很重,空气中总能够感觉到粉尘漂散的微粒在鼻孔边、眼角上、耳廓上像小虫子一样地爬来爬去,痒痒的。女人很快就觉察到了我的不安,连忙拉着我一头钻进了木楼。木楼里的布置是很雅致的,一张绣着《西厢记》的蜀锦屏风,正对着门口。屏风前是一张黄杨木做成的八仙桌,桌子上一支火红的蜡烛燃得正旺,一只翠绿的盘子盛着几个青苹果和一串水晶葡萄。蜡烛的光线在水果的身上,明显地勾勒出了静物的阴暗层次。几张方凳子在桌子的旁边,摆着。正墙上挂着女人的照片,是黑白的。女人穿著清朝的服饰,头上的凤冠很显眼。女人的眼睛微微地向四周张着,半偏着头,像是在沉思,又想是在偷看什么。两根手指不安地在胸前绞在一起,成一个紧锁的扣。女人走到照片跟前,沉思了片刻,从墙上将自己的照片取了下来,一团粉末状的尘烟从镜框上滚落了下来,女人的样子模糊了。女人似乎是吃了一惊,手中的镜框从手上滑落了下去,在女人的手和地面之间滑行出了一段跳跃曲线,像一条鱼在女人的手心上翻滚了一下,便“啪”的一声,镜框上的玻璃碎散了一地。女人在破碎的镜框上,看着无辜的女人,不觉地木衲了起来。屋子里的红烛受惊似地闪了闪,女人的泪水像一颗颗晶亮的珠子落在破碎的玻璃上,地上的玻璃一下子有了生命,成了一颗颗发光的星星。女人的手在空气里虚抓了几下,想要牢牢地把自己抓住,但空空的手心什么也没有抓住,倒是几颗溅落的泪水稳稳地打湿了她手上的肌肤,女人整个人都激灵地颤抖了一下,看着地上的自己一点点地湿润了起来,女人无助地垂下了头,黑黑的长发披在消瘦的肩上半遮着一张泪水斑斓的脸。女人在地上独自抽泣了好一会儿方才记起我的存在,连忙掏出那块洁白的手绢飞快地擦亮了眼睛,朝着我努力地笑了笑。那块手绢留着女人的泪痕在女人的手心上左右翻叠了两下,成一个心的形状被女人揣进了雪白的衣袍。
龙蛇传说(63)
女人走到我的面前,伸出纤细的胳膊紧紧地吊在我的颈脖子上,将整个身子紧紧地贴在了我的身上。女人的身体一下子热了起来,红红的嘴唇迎着我湿热的唇,大胆地贴了上来。火,一股串烧四野的热火一下子将我们两具鲜活的躯体燃了起来。雪白的袍子从女人的身上滑落了下去,像鹅毛一般地无声无息地落在了木地板上。女人穿著一件粉红的胸衣,胸脯鼓鼓地,像两座高耸的山,从我的眼睛深深地植入了我的身体,在我的身体里植地生根,似有千均重力挤压着我的灵魂和身体。燃烧的热血在我的血管里翻腾着,一股渴望冲刺的力在我的下半身倔强地支撑起了两具身体的全部重量。女人像蛇一样地圈起了细长的腿,紧紧地将我缠绕了起来。两条湿滑的舌头,相互纠缠在一起,彼此之间没有了彼此。终于,女人向我展开了她的全部。支撑着全部重量的力,在一个惊心的瞬间扎进了一个冲刺的空间。冲刺,冲刺,冲刺!女人吼叫着一口咬上了我的肩头,血殷殷地流了出来,“腾”地一下像火一样地燃了起来。整个屋子随着血的燃烧,全燃了起来,雄雄的火焰从我们的身体上向着四周不断燎绕。火,鲜红鲜红的颜色在我们迷恋的眼睛里变本加厉地涂抹着。荷尔蒙的味道,一波又一波地主宰着我们的嗅觉。女人爬在我的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叫着我的乳名:“小宝,小宝!”晶亮的泪珠在她的瞳孔上滴溜溜地打着转,胸脯扑扑地跳着,像是儿时耍荡在秋千上的粉脸蛋。我不觉地加深了冲刺的力度,女人痛快地哭泣了出来:“姓韦的,我恨你!我……恨……你!叫我等了这么久,你真该……啊!”女人后边的话没有说出来,一双手深深地抓进了我身上的肉。钻心的疼痛,迫使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灼热的血从我的身体流进了女人的身体。溶合了呵,成了一体。女人长舒了一口气,睫毛上湿湿地留着水晶一样的色泽,脸上的酒窝甜甜地笑了起来。
“还是那么厉害!”女人伸出小手指在我的鼻梁上狠狠地刮了一下。尔后一把紧紧地抱着我疲软的身子,让我安心地倒在她的怀里。女人的手像没骨的柳条尖儿梳弄着我身上的毛发,女人薄薄的嘴唇像两瓣开得正艳的桃花,桃花瓣儿轻滑地在我的眼睛上一滑而过,我的眼睛不觉地明亮了起来,先前的屋子里的红色氛围一下子淡去了不少。
“你是谁?”这是梦不?真是梦么?这是什么地方?女人给我理了理额前湿露的头发,小手尖在我的胸口上画着一个个湿湿的圈痕。这是梦么?二十几年来一直有一个解不安开的梦在我的脑子里缠绕着我,一条蛇总是在我熟睡的时候进入我的梦乡。“这是梦么?”我的手紧紧地拽住了女人的手,生怕梦一醒来,便像五彩的泡沫不留痕迹地破了。女人哀怨地抽泣了起来,一颗颗晶莹的泪落进了我的眼睛,合着我的泪成了一面镜子。“老公,你让我找得好苦啊!”
龙蛇传说(64)
“你是阿珂?”我的脑子里突然蹦出了女人的名字。女人一下子扑倒在我的身上,紧紧地抱住我的头,她的身子一下子又滚烫了起来。很快她的身体象一团燃烧的火,熊熊地燃烧了起来。“阿珂!阿珂啊!”眼看着她在我的身上融化,我一点办法也没有。她的身子很快就成了一滩鲜红的血水,我慌乱地在自己的胸口上紧抓了几把,血沾在我的手上,像莹红的玛瑙一颗一颗地滴落在我的肚皮上。血,将我的身子包裹了起来,就像新郎倌身上的大红衣服。在我惊愕的目光中,血流动了起来,很快便像刚泼在墙壁上的红漆涂料,一条线一条线地从我身上往身下的地板上渗,血在地板上汇聚成了一条蛇的样子。等到血全部凝聚起来,火红的血发出了白亮的光芒,蛇彻底地活了。白嫩白嫩的皮上爬满了水青花色的鳞片,一圈一圈的银色线条在她的身上特别的显眼。眼睛是碧蓝碧蓝的,像浸了水的蓝天。钝圆的额头上一朵铜钱般大小的青花十分漂亮,口中的火信子开着珊瑚一样的枝丫。她在我的身边静静地躺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我,我的整个人被她深深地吸引住了。很快我整个人便忘记了身的所在,视野里出现了一块蔚蓝色的天空,天空下有一块静如碧玉一般的湖泊。几只展开翅膀的白鹭鸟儿衔着几片白云,在湖泊上低声鸣叫了几声,白云落在了湖泊里成了一面面镜子。镜子里两头高大的白骏马,低着头深吸着湖边青草的气息,不时地抬起头对着湖泊抖弄几下身上的长长的鬃毛,像翻弄银缎一般。就在马的旁边,我看见了我穿著清朝的服饰,头上留着长长的辫子,紧紧地搂着阿珂。阿珂的眼睫毛上亮晶晶地闪着露珠一般的光泽。在我们身后不远的地方,一丛青翠的毛蜡草上挂着一张银亮的蛇皮。细细的鳞片透过太阳的光芒,迷惑了我的眼睛。我仿佛看见了阿珂缠着一块尖利的石头,身子绷得紧紧地。眼眶里已经不再那么清澈了,浑浊的泥沙在她的眼睛里打着转。阿珂的痛苦在皮的开裂声中不断地啜泣,一股撕裂的疼痛传遍了我的全身。“波”的一声轻响,我看见了阿珂头上那朵青花像荷花一样地开裂了,略带粉色的头髗连带着几丝银白色的沾液从皮里伸了出来。眼睛更蓝了,略带一点绿幽的野性,迎着头上的太阳使劲地挣扎了几下,身子在尖利的石头上来回地磨擦了起来。等到我的心被什么东西猛地撕开了一条口子,一条细长的皮完整地搭拉在石头上,太阳的光线被细细地分成了一片片鱼鳞。
“我是你的女人啊,明白了吧!”女人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的时候,我的眼睛里的鱼鳞光线正好散去。女人又成了女人。女人由蛇成人的过程,我没有看见。但想来我一定是知道的。阿珂是我的女人,已经没有什么迷糊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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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蛇传说(65)
“喝点什么?”女人已经穿戴好了,粉红的胸衣,外套那一身雪白的袍子。“喝咖啡,还是你以前的西湖龙井?”
“你的喝什么?我就什么吧。”我伸了伸松软的身体,不觉精神一震。红烛已经燃尽了,窗户外的鸟儿叽叽嘁嘁地叫了起来。“天都亮了啊!”
“是啊,快起来吧!你还要去上课呢。”女人给我泡了一杯清茶先让我漱了漱口,便过来帮我穿戴。给我套上衣服,女人便拿了一双崭新的袜子要给我穿上,我连忙一把夺了过来套在了脚上。女人见我不要她给我穿袜子,便将面巾给我紧好,递给我让我洗脸。第一次有了自己的女人,虽然她说她是我前世的妻子,但毕竟是确实是和自己有了夫妻之实。被这样的女人伺候着,在今世倒是头一回,挺不习惯的。在女权主义如火如荼的今天,我可不敢让自己的妻子还是老一套地伺候自己。况且我在家的时候,家里的家庭活儿,从来都是我一个人包干了的。一时之间,让我这个大男人被这么伺候着,心里怪别扭的。于是,我赶紧洗完脸,抢着将洗脸水给出倒了。又给她倒好洗让她洗,女人的眼睛亮了起来,笑着说:“这倒是你头一遭给我倒洗脸水啊!时代变了,男人也不同了啊!”我被女人说得脸红了,待问清楚了厨房。便一头钻进厨房去忙活了,我要给我的女人做早点。女人弄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后,悄悄地从身后抱住了我,给了我一个响亮的吻。吃着我特意给她做的早点,女人满脸都是泪水。我问她怎么了,女人扑倒在我的怀里紧紧地抱住我说:“老公,我们生生世世都不要再分开了!”女人的话是真心的,而不是一时的浪漫冲动,这让我很是感动。现在的女孩子满脑子都是浪漫,今天说爱你,明天又说爱你的不一定就要拥有你。今天还在和你做爱,明天却说她在搞网恋。真不知道她们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吃过早饭,女人要和我一起去上课。我实在是不太愿意去教室上课。二百多人挤在一起,闹哄哄的。说话的,说话;听歌的,听歌;玩手机的,玩手机。教授戴着一副老花眼镜,在讲台上自画自说,眼看着要下课了,女人们挺着尖尖的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