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一切就裹在这浓重的迷雾后面远去了。而我坐在这腐烂的空气里,反复的,用开启所有迷惑过我思绪的过往来煎熬时间。
舞影
“陛下是我整个生命的主宰,我的命为他生,为他死。从没想过心里再会放另一个人,无论是个男子还是女子。”
“一次次征战,一次次告捷,我用这实践我和他年青时的理想,也为他做他所不能做的事,去他所不能去的地方。他曾说,我就是他的翅羽,让端坐在朝堂之上的他看向远方,飞到广袤的平原和拔入云霄的高山之上。让他真正深切的抚拥他的江山。”
“不知为什么,我想起你那日的舞蹈,就有些歉疚,常常想起,渐渐的竟像有根刺很慢很慢的扎进了心里,隐在里头,再也寻不到踪迹,却每每不经意间,就狠狠的扎痛了我。”
“在边关的无数个夜晚,我一次次的想起你的舞,渐渐的你桃色的衣裙开始在我的空间里蔓延开来,蔓的四处皆是,铺满了这边关枯黄|色的天际。”
“没有想到,人真的可以美的像朵儿花,像桃花,妖娆的桃花。”
“你的舞,一遍遍的在我心里跳起,那舞影充斥了每一个我住过的屋宇。”
“我知道你那日跳得不情愿,你是不是也会怪我?”
“我什么都不可以做,也不能做。我取下了那突厥使臣的狗头,我追了他三千里,因为他冒犯了你。所有人都奇怪我为何独独追着这么个无关紧要之人。也许你也早忘了,可在这遥远的北漠,这是我唯一可以做的,唯一可以让我觉得有什么东西把你我连了起来。”
“当你跪在床前,看他将我的身体拉伸成为一个对男子来说最屈辱的姿势时,你沉静的目光里是什么?当他用曾经沾满我汗水的身体和你欢爱的时候,你可曾想到了我?”
“我短暂的生命里,只被陛下占有,我曾经占有过的所有竟是你的三根手指。他们无比的温凉柔腻,却似乎炙烈的灼烧了我整个生命。”
“我不知道是什么如此早的消磨了我的身体,我感到我的生命在离我而去。在这样的时分,我眼中又闪过了那道弧光。那日我在众人散去后,把它带了回来,此后,它一直随着我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那只华丽的颤动不已的金步摇。”
“在这样的时刻,你桃红色的舞影和着满天的桃花瓣再次覆盖住我的视线的时候,我却感受不到你,我整个身体知觉的,是所有陛下从无数个日夜前就开始一点点刻入我体肤的,来自他身体的热气。”
“在我还没有机会用我的视线看向别处时,陛下他已经在我的整个生命里,拥有了我的所有,抓住了我所有的敏感。而你舞动的身姿代表着此生我唯一一次看向别处的风景;你的金步摇代表了我所拥有的所有;你的手指,便是我伸手抓住的所有。”
很多很多年后,当我有机会聆听这些文字时,我感到的是一个如此年轻的生命,他在生命的尽头残酷的重新省视自身所体验的命运。而我,成为了他生命中一个符号,一个艳色的符号。
可是我和他都不约而同的感受过,在以后反复感受到的,那个拥有过我们的男人身上充沛的热气。我在冷宫里的无数个夜晚和他在他边塞外最后的夜晚,沁入我们体肤的都是他周身散发出的热气。
红
在子高将军即将离开帝国中心,并且在很久之后作为一具尸体被带回来放进皇陵的那个晚上,我被宣进了昭阳殿。
我独自走进去的时候,空气里有一股混进的味道不同于我以往来的时候,当我走得再近些的时候,我闻出那是一股甜腥的血的气味。
“爱妃,你的彩蝶倒是被朕给捉来了。”
“皇上,臣妾以为是皇上宣招,不知道……臣妾这就退下。”
“是朕叫你来的,你就给朕跪在床边,好好的给朕瞧着,瞧着朕是怎么戏蝶的。”
当我跪在那里,看着艳红色的液体从菊花般盛开的地方蜿蜒而下时,我不知道子高将军在每个那样的黎明是带着怎样的心情走出昭阳殿外的。
当我跪在那里,看着那尊贵的帝王是怎样一次次刺穿了子高将军高高翘在昭阳殿半空中的下体。
我的双腿已渐渐失去知觉,我离的如此的近,然而此后再想起那夺去了我呼吸的一幕幕似乎又变得如隔云雾之中,再不能想的分明。
子高将军深深的将头埋向龙床之上铺满的明黄|色丝绸,密结的汗珠顺着他的额角落下。皇上扯着他的发髻一次次把他的脸拉了出来。
“子高,朕的女人美吗?”
“子高,躺在朕身下的滋味儿不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