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苏。”
陈弥生的声音隔着一段距离传过来。
我抬起头四处望了望,好不容易在人群中看到了站在花架前的陈弥生。
他没有动,只是十分安静地站在那里。
我笑着朝他走去,问到:“豆丁,你的花灯呢?”
他摇了摇头:“我没有。”
“恩。”我想了想,将握在手上的线叫交到他的手上,“给你。”
他低下头,看着只有小孩子才玩的兔子灯,眼神蓦地暗淡下去:“苏苏,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是很坏很坏的人,你会不会恨我?”
“额?”我发现在医院待久了,反应是会变迟钝的。比如说很多时候,我无法迅速地反应过来别人在和我说什么,“你是坏人和我恨你,这之间有必然联系吗?”
“我是说如果。”
他很认真地说道。
我有些头疼,人生那么短,若是什么都较真,岂不是很累?
“不会的。”我说,“就算你很坏,你还是我的豆丁啊。”
他突然用力地将我抱紧、进怀里,抱得那么紧,好像害怕一松手我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苏苏,对不起。”
他又在跟我道歉了。
真累啊,我缓缓闭上眼睛靠在他的肩膀上,真想这样睡一觉,什么都不用管,不用去操心自己的身体,不用去操心着复杂的人际关系。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陈弥生缓缓松开了手,低下头隔着狐狸面具吻了吻我的额头,说道:“苏苏,我送你回去休息。”
“可是我想再看看。。。。。。再看看。。。。。。”我靠着他的肩膀呢喃道,有些疲乏,眼皮很沉重。
“我送你回家。”
陈弥生的声音有些哽咽。
他扶着我一步一步穿过人潮朝我家的方向走,兔子灯的轱辘在地上不停地转着。
我有些留恋地回头看了一眼,远处花灯如仙,可是我的眼皮子真的撑不开了。
我醒来后,看到的是来来往往的护士和医生,看到我醒来,他们都松了一口气。
我有些茫然,看了看趴在我床边睡着的妈妈,又看了看略显疲惫的爸爸,终于忍不住问:“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会的,医生会救你的。”
爸爸说着,不敢看我的眼睛。
“我以前是不是经历过什么可怕的事?”我平静地问,“我只是不想什么都不知道,我害怕哪天睡着后就再也醒不来了,您还要瞒我多久?”
爸爸走到我身边,揉了揉我的脑袋,轻声说道:“相信我,你很快就会想起来的。”
“想起来?”
这么说,我果然忘记了很多事情吗?
“这里有一大块淤血,不过已经有康复的趋势了。只要淤血散尽,你就会想起那些忘记了的事,也会好起来。”他将我搂紧怀里,可是我分明听到他在哭,“相信我,苏苏,你会好起来的。”
我举起手摸了摸我的头,爸爸说这里有一大块淤血,只要淤血散尽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分明是这样说的,可为什么无法给我一丁点儿信心和勇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