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平庸的美国人。
我那种极其一般的平庸并不仅仅是我个性中的一个方面,它是我赖以存在的推一基础。它能够解释为什么我对任何一种选举或者任何奖励的提名结果从不质疑,也从不抱怨,我总是坚定地站在主流方面,从不对任何一件大多数人一致同意的事情表示异议。它还说明了为什么在高中或大学的任何一次辩论会上,我自始至终从来没有引起过任何人的注意。
它同时还能够解释,找为什么对欧文市产生了奇怪的兴趣。
在那里所有的大街和建筑看起来一摸一样,所有的房产机构不允许任何房屋和景观的外表带有任何个性化特点,它使我感到舒服、惬意。它的同质性吸引了我的兴趣,激发了我的感情。
但是如果认为是我的平庸导致了我的隐形,致使人们忽略我,冷落我,摈弃我,无视我的存在,这样的想法并不符合逻辑。
真是这样吗?仔细想想,大多数人都是根寻常的人。大多数人是正常的、平凡的人,而他们并没有被同事、朋友及熟人所冷落;不仅他们的个人气质嗜好,而且连他们的存在也会受到公众的关注和确认。
而我也是个平庸的人。
我却被冷落了。
我试着找出~些不能证明我的理论的行为或事件,或者我所做过的能够证明我并非完全平庸的事情。我想起来,当我还在读3年级的时候,我曾经受到别人的欺负。那时我还不平庸,难道不是吗?我还是那样地不同于他人,并特别被学校里的3个最厉害的家伙选中,当作他们练习拳脚的目标。事实上,他们有一次在回家的路上抓住了我。其中一个人把我推倒在地,其他两个人脱掉了我的裤子。他们演出了一场“游人止步”的闹剧,那两个人把裤子在我的头上扔来扔去,我试图阻止他们却毫无效果。周围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他们哄堂大笑,人群中还有女孩儿,出于某种原因,我很高兴那里有女孩儿,我甚至喜欢她们看到我穿内裤的样子。
后来,当我成了一名少年,当我手淫的时候我便会想起这件事儿。想着那些女孩儿在旁边看我怎样从恃强凌弱者手里夺回裤子,这会使我更加兴奋。
这种事并不一般,绝对如此。它是件不平庸的事。
这是我在捞救命的稻草。每个人都有过古怪的幻想和反常的行为。
很可能我的反常行为发生的次数也是很平均的。
我的那些反常的经历也是很平庸的。甚至我的不规则行为,其水平也是很一般的。
天哪,甚至我的姓名也是极其普通的。鲍勃。琼斯。仅次于约翰。史密斯。它可能是电话簿上能够找到的最普通的名字。
我的烤面饼已经放凉了,但是我的肚子已经不饿了。我不再想吃任何东西。我抬起头来看着电视。新闻主持人正在报告发生在米尔沃吉的大规模谋杀事件。
现在大多数人很可能正在看电视。
中等水平的美国人都是边吃晚餐边看电视。
我站起来,换到播放《军事外科医院》的频道。我把盘子拿进厨房,把吃剩的烤面饼扔进了垃圾桶。我从冰箱里取出一罐啤酒。我想喝得晕乎乎的,寻找一种良好的感觉。
我把啤酒拿进起居室里,开始看电视,想注意力集中地看上一集《军事外科医院》,不再考虑自己的事。
我发现观众笑得最厉害的正是我最喜欢的那些台词。
我关掉了电视机。
简在9点左右回到了家。我已经灌了8罐啤酒,即使感觉不是最好,起码不再关心我的那些糟心事儿了。她看着我,皱了皱眉,然后走过我身边,把笔记本放在厨房的桌上。队桌上拿起我放在那里的奖券,“这是什么?”她问我。
我已经忘记我赢得了一顿晚餐。我看了看她,把手里的啤酒一饮而尽,“祝贺我吧,”我说,“今天上班时我抽中了一张奖券。”
她念出了奖券上的名称,“爱丽斯饭店?”
“对。”我说道。
“太棒了!”
“没错。棒极了。”
她皱着眉头又看了我一眼,“见鬼,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我说,“什么事都没有。”我喝光了啤酒,把空罐放在桌上,跟其他空罐放在一起,歪歪扭扭地走进卧室,把自己扔到了床上。
3个星期之后,我们去爱丽斯饭店吃饭。
我是在郊区长大的男孩,除了快餐连锁店以外,从不记得进过任何一家饭店。从麦当劳到乐芙,从黑色安格斯到唐乔斯,我经常光顾的这些餐馆都不是私人拥有的正式餐馆企业,而是干篇一律的供应便餐的合作式饮食店,在那里就餐因为它们整齐划一的服务质量让人感到格外舒适。当我们从饭店的入口处走进去时,看见了幽雅的室内装潢,气度非凡的老主顾们,我意识到我不知道在这里应该有怎样的举止,不知道该干些什么。为了跟饭店的老主顾们从外表上相一致,我们两人穿得十分正规,简穿着她的长礼服,我穿着面试时穿过的那身套装,但是当我们坐在其他就餐者中间时却感到了一种不和谐的气氛。我们似乎比其他就餐者年轻了十几岁。不仅如此,我们不会正常付账,而是将那张愚蠢透顶的礼券交给他们。我把手伸进裤兜,摸着那张有些变皱的奖券的边沿,我很想知道自己是否带够了付小费的钱。我突然希望我们根本就没有来。
我们提前两个星期预定了座位,所以一进来就有座位,他们还向我们提供了一张手写的当日特色菜单。从我的判断来看,我们没有任何的选择。只有一种饭是现成的,还有一种多道程序的菜式。我向男招待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把菜单还给了他。
简也跟我一样。
“先生,你们想喝些什么?”男招待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