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有了先例,她特地派人叮嘱不准张扬。
帝轻骑被留在城外扎营,她则带了斐旭等人和几个御医混在百姓中悄然进城。
高绰君暂住在知府府邸,刘章建一早就候在了门外。从他得知当今圣上派人慰问高绰君时,便知道大事不妙,这位先帝的大内总管只怕还未失宠。因此他毫不犹豫地亲自把被打得遍体鳞伤,只剩一口气的高绰君从高家带了出来,并广招名医,用尽各种手段医治,期望皇上念在他事后苦心,能从轻发落。
信使回去后,他在家中惶惶数日,竟得到女帝亲自驾临的消息,犹如一道晴天霹雳砸在脑袋上。
他立刻意识到高绰君在今上心目中的地位只怕不止宠臣二字这么简单。
这几日,他心里已做了最坏打算,妻妾们先被打发回了老家,子女们送至农家暂住,若真有万一,也可保住一点血脉。
明泉到的时候,刘章建正是愁容不展地坐在台阶上叹气。
“刘知府。”斐旭拍了拍他的脑袋。
刘章建一个激灵跳了起来,用眼神制止正要上前质问的衙役,朝明泉鞠躬道:“皇……”
“行了,”明泉不耐烦道,“先看人吧。”
刘章建连声道,“是是是,请请请。”
高绰君因身份特殊,所以特别安置在最清净雅致的别院。
明泉他们刚走到门口,就见到两个丫鬟端着两盆血水往外走。
“这是怎么回事?”明泉的脸立马沉了下来。
丫鬟小心地看了眼刘章建,见他没说话,才大着胆子道:“里面那位公子又开始吐血了。”
明泉神情一变,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进去。
房间里六七个大夫正唧唧喳喳地说个不停。
“都给朕出去!”明泉恼怒地一挥手。都是群庸医!
其中两个年轻的大夫还待生气地说什么,却被年长地捂住了嘴巴。
天底下能说‘朕’这个字的,只有一个人而已!
御医们不等明泉指示,就忙不迭地上前给躺在床上,面色青黄的高绰君诊脉。
明泉焦急地在旁边来回踱步。
杨焕之坐在桌边,脸色沉重。
高绰君虽为天下众多人不齿,但他却对这位行事正直、才思敏捷的大才子十分有好感。何况高绰君曾多次保下因直言不讳而触犯天颜的他。两人实是交浅言深。他虽理智上不赞成明泉私自出京,情感上却希望这位好友能渡过难关。
沈南风则是若有所思地看着斐旭,仿佛想从他平静的面容下得到什么启迪。
“如何?”明泉见御医的手离开脉搏。
御医互视一眼,同时摇头。
“这是什么意思?!”
“启禀皇上,高公公受伤太重,五脏六肺俱损,且已多天高烧不退,恐怕连脑子也烧坏了。实在是……回天乏术了。”
“真是……一点希望也没有?”她抓住御医的衣领。
御医异口同声道:“请皇上节哀。”
明泉看着高绰君了无生气的脸,无法想象在一个月前,他们还曾一起坐在殿外哭,曾一起追缅先皇,曾一起站在乾坤殿里说笑……
而现在,他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御医,你们和那群庸医有什么分别?!”明泉忿忿道。
“皇上,御医已经尽力了。”杨焕之劝解道。
明泉闭了闭眼,“不错,不能怪御医……”
斐旭脸色微变。
“刘章建!”
“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