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化吉等人早在二楼备下早膳。跋羽煌一个人占着一张桌子,神情淡淡,比昨日缓转不少。
明泉自几个侍卫身边走过,隐约能听类似腹鸣的轱辘声。
强忍住笑,她在沈雁鸣与孙化吉这桌坐下,象征式地喝了一口粥。孙化吉等人这才如蒙大赦般地开动。
吃了两口,她抬起头,“慕西席和表弟呢?”出来时也不见慕流星的身影。
孙化吉咽下口中的食物,用巾帕抹净嘴巴,道,“不曾看见。”
黄正武也回道:“大约是出去走走吧。”
单是一个简单回答,便可看出两个人不同的性格。孙化吉老辣谨慎,有一说一,决不枉加不必要的揣测。黄正武则爽直得多。
明泉心中暗暗摇头。
只是慕流星和斐旭两个人出去走走?
别把仰龙镇走塌不错了。
她漫应了一声,勺子一圈一圈地搅拌着碗里粥。
斐旭与慕流星的相处方式让她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明明是亲兄弟,究竟为何斐旭不愿意亲口承认呢?还是,这其中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秘密?
难道……是因为斐旭的师父——废物?
她心中猛得一省。当初他不就曾让斐旭杀了慕流星么?难道事到如今犹不死心?
正在她猜疑不定时,慕流星已怒气冲冲地从楼下走上来了。粉嫩的娃娃脸上突兀地挂着一个又大又圆的黑眼圈。
“你的眼睛?”明泉目瞪口呆地指着他的左眼。
“哼!”他一屁股坐在跋羽煌的对面,二话不说拿起包子就往嘴巴里塞。
斐旭在他之后出现,一向飘逸潇洒的身影也有几分狼狈,右边袖子缺了半片,露出半截手臂。笑容还是邪邪的,但衬着额头前那缕垂下来的长长刘海,有些引人发噱。
“早晨的仰龙镇风景如何?”明泉单手托腮,苦忍笑意。
斐旭在她对座坐下,“空气清新,草木如洗,连马桶倒出来的黄金也比别时的新鲜。”
“噗!”有一个侍卫忍不住喷了出来。
“慕、西席真是观察入微啊。”她皮笑、肉不笑。
“当一个弥勒佛般慈祥的大婶把一夜存货倒在你鞋前的时候,任谁都能做到这四个字。”
孙化吉和沈雁鸣同时将身子往明泉处挪了挪。
明泉呆了一下,“这位大婶葬在何处,我也好上两柱香。”
斐旭叹道:“大约在泡澡吧。”他只是在东西还没到鞋上的时候,用一道劲风刮了回去。后果……他没忍心看。
正说笑间,慕流星、黄正武突然齐齐向楼梯望去。
六个容貌绝俗,身姿娉婷的蓝衣少女鱼贯从楼上走下,分立在转角两边。
浓郁的兰香顿时萦满呼吸。
只听扑通扑通……十二声。
一条纯白地毯自三楼铺陈至二楼,一寸不长,一寸不短。
这等豪奢排场连明泉也忍不住探头而望。
连皇帝都因黄水灾民勒着裤腰带过日子的时候,谁能挥霍无忌,谁又敢挥霍无忌?
一双碧海青天的马靴一步一步轻踏在白毛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