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礼、裴虔通二人都点头道:“为了活命,也只好这样。”(虔通等曰:“诚如公言,求生之计,无以易此。”)
就这样,司马德戡将元礼、裴虔通拉下了水。
一番计议后,三人就分头找朋友同行,也好路上有个照应,提高逃跑成功率。通过关系网,他们一口气拉了内史舍人元敏,虎牙郎将赵行枢,鹰扬郎将孟秉,符玺郎李覆、牛方裕,直长许弘仁、薛世良,城门郎唐奉义,医正张恺,勋士杨士览等人入伙。
这一大帮子人凑在一起,日夜谋划,逃跑热情空前高涨。搞到后来,竟然还召开会议,大庭广众之下公开探讨逃跑方案,全无隐晦畏惧之意(日夜相结约,于广座明论叛计,无所畏避)。
有宫女得到消息,向萧皇后禀报:“外面人人都想造反。”(有宫人白萧后曰:“外间人人欲反。”)
萧皇后道:“报不报皇上,你自己看着办吧。”
之所以讲这么句奇怪的话,大概有以下考虑:一、如果真是“人人欲反”,炀帝也无法解决。报不报结果都一样。二、从后宫向皇上报告外面情况,不是正常渠道。要报也应该由炀帝的情报机构操作。三、萧后不清楚宫女的消息真伪,不好确定该不该报。四、萧后清楚炀帝的喜好,报了可能会招致恶果。否则,她自己就报了,又何必让宫女去。五、萧后当时可能也不好说不报,就搞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电子书 分享网站
2、谋反(2)
萧后此言,实在是意味深长。
可惜该宫女没有领会清楚萧后意思,真向炀帝汇报了。结果皇上勃然大怒,认为她是在妖言惑众、扰乱军心,立即将其斩首(宫人言于帝,帝大怒,以为非所宜言,斩之)。
后来又有宫女向萧后汇报同一情况。这次萧后为救人性命,再没敢说模糊话:“局势已经糟糕到无可救药的地步,报告也没用。只会让皇上空担心而已。”此后,再没人敢说一个“反”字(其后宫人复白后,后曰:“天下事一朝至此,无可救者,何用言之!徒令帝忧耳!”自是无复言者)。
炀帝的不作为,自然让下面人的动作越来越大。
就在司马德戡热衷于策划逃跑之际,宇文智及的出现,大大改变了众人的初衷。
宇文智及是大权臣宇文述的第二子,为纨绔子弟的代表人物。史载他生性“顽凶”,好打群架。跟他混在一起的,都是一帮狐朋狗友,什么斗鸡啊,鹰犬啦,啥好玩玩啥(智及幼顽凶,好与人群斗,所共游处,皆不逞之徒,相聚斗鸡,习放鹰狗)。
按史书的记载,此人是吃喝嫖赌玩,一个也不能少(蒸淫丑秽,无所不为)。他老婆长孙氏实在看不下去,就把他的一干丑事都抖给了公公宇文述。宇文述虽为一代奸臣,但他能混到如此高位,大道理还是懂的。看宝贝儿子这么不成器,他嘴上虽不多说,心中却着实恼怒。搞到后来,他只要抓到智及一点小错,便会借题发挥,皮鞭相向(其妻长孙,妒而告述,述虽为隐,而大忿之,纤芥之愆,必加鞭箠),可见其恨有多切!
而智及的弟弟士及因为娶了炀帝的女儿南阳公主,身居驸马之位,也非常瞧不起这个泼皮二哥(弟士及恃尚主,又轻忽之)。
与父亲、弟弟的态度相反,大哥化及却对智及爱护有加。有几次,智及闹的太过分,宇文述甚至都动了杀机,亏的化及苦苦相劝,才保的他一条小命。智及也因此与大哥关系亲密起来(唯化及每事营护,父再三欲杀,辄救免之,由是颇相亲昵)。
当时,隋朝与外邦的贸易渠道都控制在政府手中,严禁私人介入,违者斩。但出于对暴利的追逐,智及竟劝化及冒着天大的风险,派人频繁往返于隋与突厥的边境,从事走私活动。结果事情败露,论罪当斩(遂劝化及遣人入蕃,私为交易。事发,当诛)。
在确凿证据面前,宇文述虽为权倾天下之重臣,也无法为儿子彻底漂白。他索性把所有责任都推到智及身上,只请皇上放过化及(述独证智及罪恶,而为化及请命)。反正老二这个泼皮早已看不顺眼,正好死了干净。
但炀帝终究还是念及宇文述的面子,把两人都放了(帝因两释)。
宇文述临死前,还专门向杨广打个招呼,说老二智及为人凶悖,将来必会破家(述将死,抗表言其凶勃,必且破家)。
他话中有两个意思:第一,这个儿子实在不成器,请皇上重点关注,不要启用。第二,我已事先打了招呼,如果此儿真闹出什么事,请皇上宽恕我一家其他老小。
此言与赵括母亲的话实在有异曲同工之妙(长平之战前,赵王执意要用赵括。括母说此儿不行,如果大王一定要用他,就请先宽恕我一家老小)。
所谓知子莫若父,宇文述此言可谓用心良苦。
但后来杨广因为想念宇文述,还是照顾智及,让其作了少监(帝后思述,授智及将作少监)。
可能炀帝心想,少监主管手工业,也无甚实权,就算智及悖逆,谅他也闹不出什么事来。
然而炀帝没想到,他已经就此种下了祸根。
当时,在司马德戡的策划集团中,有两个人与宇文智及关系密切。
一个是虎牙郎将赵行枢,此人是智及的好友。一个是勋士杨士览,此人是智及的外甥。因为两人的通风报信,司马德戡这边一有风吹草动,智及总是能够了若指掌(赵行枢与将作少监宇文智及素厚,杨士览,智及之甥也,二人以谋告智及)。
宇文智及的性格特点是无所顾忌、贪婪忘义、头脑简单。他听说众人想逃跑的消息后,竟然贪心不足蛇吞象,打起了皇上的主意。